116. 飛越嘉南平原 / 劉照男/2014/10

飛越嘉南平原

作者:劉照男

116_飛越嘉南平原 by 張金鶯左起:林秀清、張金鶯、劉照男

2005年10月李登輝到紐約市台灣會舘演講,受台美人盛大歡迎,一群紐澤西同鄉特地到他下榻的旅館晉見,李前總統看到張金鶯就很驚奇地說:「金鶯 啊,妳也來哦!」語氣親切像睽違已久的熟人,同鄉見狀露出驚訝的神色,心裏暗想這位平易近人的林秀清嫂究竟是何方神聖,受到李前總統如此垂青!

1、童年時代

張金鶯1946年生於台南縣新營鎮茄苳腳,世代爲嘉南平原的自耕農,啜飲嘉南大圳之水,童年時代出入家鄉的甘蔗園,走遍稻穗飽滿的田埂,對「八田與一」的德澤和遺愛,心懷感恩。這位堅韌的台灣女性,她的一生充滿傳奇色彩。

張姓家族人口眾多,聚集在數棟六合院的住宅區,務農爲業,水源來自烏山頭水庫,輪流栽種稻米,甘蔗和雜糧。父親張瑞草繼承祖傳田園,和族 人守護幾塊肥沃農田,勉強度過戰後物資極端匱乏的時期,但因體弱多病,應付一年四季繁雜的農事,頗感力不從心,好在家中有女可供使喚,金鶯從小就是父母親 的好幫手。

「我早上六點起床,開始做家事,走到村莊共用的水井挑水,把全家飲用和盥洗的水注滿水缸,水缸灌滿太陽已上山,戴上斗笠,肩膀荷鋤隨父親到田裏工作,午飯時間,母親準備好便當,叫我送到學校給哥哥吃。」

阿嬤反對女孩子受教育,說長大嫁出去是別人的,唸書浪費錢,卻把男孩按時送入小學栽培。大哥張森哲,二哥張至昌,都進「新民國小」就讀,午飯由金鶯親自送到學校。她說:「我提著便當到校,交給哥哥們,自己坐在教室後面的牆壁下當旁聽生,聽得津津有味。」

1950年代台灣農村尚無電燈,太陽下山後,屋外蛙鼓蟲鳴,一片漆黑,嘉南平原上空,星光燦爛。屋內靠搖晃的油燈照明,晚飯後,她一邊幫 母親清理碗筷,一邊聽哥哥溫習功課,撿拾拋過來的片段資訊,點點滴滴累積在心頭,等白天工作時慢慢反芻體會,因生性靈敏,即使當旁聽生,她的功課進步很 快,不久受到新營望族沈金山老師的注意。

「沈金山老師看我上課專心聽講,知道我是讀書的料子,專程到我家遊說,父母都沒受過教育,阿嬤不讓我去上小學。」父母親深受文盲的困窘,本來 有意讓她唸點書,當沈老師說小學畢業可以考師範學校,享受公費待遇,父親爲之心動,瞞著阿嬤暗中送她入學成為正式生。阿嬤白天看不到人就問:「金鶯那裡 去?怎麼沒看到人?」父母親掩護她:「她到田裏工作去了,晚上才會回來。」

舊社會對婦女的岐視、束縛,使她們縱有才華也難以發揮施展,金鶯在夾縫裏求生存,運氣好,在這偶然的機緣,突破祖母的阻擋,正式進入「新民國小」就讀。

過慣優渥生活的現代人很難想像早期鄉下人的困境,當然更難想像村童打赤腳上學的模樣, 他們手提鹹草編織名叫「加志」的書包,頂著大太陽,走在千瘡百孔的泥土路,灰沙滿面:「我每天要赤腳走45分鐘路到校上課。下課回來立刻到田裏幫忙。」

哥哥穿過的舊衣服她撿來穿,從背後看十足男生模樣,但屋裏屋外的工作,樣樣熟練,比僱工還可靠。每當西北雨下過以後,蚯蚓鑽出地面,糾纏蠕動足以使都市千金小姐看得花容失色,金鶯知道那是養鴨的上等飼料,趕快到處找蚯蚓,條條撿起來賣給養鴨人家。

嘉南大圳供水無法滿足嘉南平原農作物之所需,因而實施「三年輪灌」的給水制度,農民輪流種水稻、甘蔗、玉米和雜糧。輪到水稻期,她和家人零 晨3點守在溝渠邊,等圳水流到就引入稻田,倘若錯失灌溉機會,稻禾將枯萎,影響收成。種甘蔗最省工,但獲利不多。輪到雜糧的季節,她協助家人種番薯、蔬菜 等經濟作物。蘆筍是勞力密集的作物,外銷到德國,筍農必須於清晨日出前,爭先恐後挖掘白嫩的蘆筍以符合外銷標準,她眼明手快,動作迅速,比男生管用。

既使夙興夜寐,備極辛勞,小學仍然名列前茅。文盲的母親曉得女兒聰明伶俐,希望女兒幫她完成小學教育,所以一再叮嚀:「金鶯啊!妳要好好讀書才不會像我這個青瞑牛(文盲)。」乖順的她總是點頭回應:「好啦!我會認真讀書。」

金鶯以全校第二名成績畢業於新民國小,獲鎮長獎,母親很高興,覺得她自己跟女兒一起小學畢業,女兒的畢業證書也算是她的畢業文憑,所以特別珍惜它。

小學畢業順利考上嘉義女中,從鄉下到嘉義市路途遙遠,她要換兩次車才能到嘉義市,先乘客運汽車到新營,再從新營乘火車到嘉義。客運汽車經 常客滿,過站不停,她很感歎地說:「客運汽車經常客滿,開到我的車站就越過去,我要等下一班車,趕到學校已經快10點,第一、二節課都曠課,我的國文和英 語都沒學好,影響到現在。」

2、全省第一

她趕上第三節的代數,任課歐陽平老師訓練嚴格,循循善誘。那年教育廳舉辦初二代數抽考,她得全省第一名,獲教育廳長劉真頒發的獎狀,爲嘉義 女中爭光,嘉女教師們咸認歐陽老師教導有方。家人在地方上揚眉吐氣,阿嬤不知代數是什麼碗糕,但知道「全省第一名」像秀才及第。母親趕緊把那張薄薄的獎狀 收起來和小學畢業證書一同保存。

海外同鄉聽到這陳年舊聞感到不可思義,大家好奇地問:「全省那麼多學生參加比賽,妳是鄉下窮人的子女,憑什麼妳能得第一名?」「我也不曉 得,我很注意聽講,下課休息十分鐘,我把當天的指定作業和習題全做完。」其實她唸書的時候全神灌注,心無旁鶩,憑她的聰明和毅力,無論中學和大學都名列前 茅。

十五歲時,替母親接生,即使事過五十多年,她仍然很自豪:「我弟弟是我接生的。」

母親一共生下六個子女,每隔三年生產一胎,跟嘉南大圳「三年輪灌」的週期不謀而合,可能是輪到種甘蔗那年比較優閑,容易懷孕。母親46歲 時發現肚子日漸膨脹,以爲長瘤,原來懷孕了,將要生第六胎,待產陣痛中,緊急叫她去燒熱水,消毒剪刀備用,她應聲準備,折回寢室時,嬰兒的頭已經露出來, 她趕緊用手把嬰兒拉出來,一個可愛的小男生哇哇地生下來,很幸運,母子均安。從前摩西的姊姊站在尼羅河岸注視蘆葦叢的搖籃,千古留傳;金鶯勇敢地幫助母親 接生,態度從容,臨危不亂,誠然世間罕見。

初中畢業,榮獲保送直升高中,嘉義女中扣留保送生的畢業證書,所以她本來打算讀師範學校,沒有畢業證書就無法報考了。爲了安慰家人,她立志將來報考師大,享受公費待遇。

1964年清明節,她唸高三,鄰居有一位剛入門的媳婦,清理廚房時不小心把灶灰倒入蔗葉堆,火苗點燃甘蔗葉,引起火災,當時風大,金鶯家首 當其衝,消防車趕到時,整棟建築燒燬大半,只剩下豬舍,還有她的獎狀和畢業證書。她說:「我母親把獎狀和小學畢業證書藏在紙袋中,我家失火時,燒掉傢俱細 偄,但母親急忙搶救證書,保存得好好地,等我出國時才交給我,最近搬家我又找到這封紙袋。」

火災使張家陷入困境,父親向姑媽借錢重新蓋房子,全家擠進豬舍住了一個月,這筆債務大半落在金鶯肩上,等她上大學當家教,才慢慢幫父親還清。

3、志願師大,誤中台大

大專聯考本來只填兩個志願,第一志願師大教育系,第二志願成大工商管理系。級任老師蔡德信,看她只填兩個志願覺得奇怪,問她什麼原因?她坦 白承認家境貧困,為了減輕家庭負擔,師大有公費,成大可以通學,其他院校的費用超出家境負荷能力。老師知道她成績很好,叫她考慮填寫台大,告訴她到台北可 當家教,生活費不成問題。於是她重新填,第一志願台大商學系,第二台大經濟系,然後依次是師大和成大。

「 聯考放榜那天,我家沒有收音機可聽轉播,第二天到街上買份報紙看放榜的消息,我先找師大教育系,找不到我的名字,再找成大工管系,也找不到名字,最後發現 錄取台大經濟系,我有點失望。回家,拿著報紙指台大經濟系給父親看,父親知道我沒有考上師大,很生氣,把報紙摔到地上。」

事隔半世紀,她到今天還清晰記得,父親坐在椅子上,聽到錄取台大的消息,不但不為她高興,反而生氣摔報紙。為什麼女兒金榜題名,帶給他如此的失望與憤怒?理由很簡單,因為台大沒有公費需要自己花錢。

1964年嘉義女中有300位畢業生,12位考取台大,金鶯因成績超過師大標準而錯過入學機會,但後來還是嫁給師大畢業的林秀清,前生注定和師大有緣。

第一次離家北上,揮別稻穗飄香的嘉南平原,進入車水馬龍的台北市,她應該像一般大學新生從聯考的重擔解放,迎接自由自在的大學生活,然而她沒有這份福氣。她背負沉重的債務和家人的期望進入台大。

台北物價貴得令人咋舌,台大提供每月新台幣180元的清寒獎學金,她必須省吃節用,早餐花一塊錢,中、晚餐各兩塊錢,隨便填飽肚子,又怕人知道她如此節 儉。兩位兄長只受中學教育,畢業後相繼服兵役,老大在空軍服三年兵役,老二海軍三年,家中靠她微薄的獎學金和擔任兩個家教的收入接濟。

中學忙著趕車通學;大學四年忙著當家教賺錢幫父親還債。除此之外,她的大學生活一片空白。

4、經濟系「女狀元」

班上同學計劃出國留學,有的大三開始準備考托福,她有自知之明,無錢放洋,只得留下來唸研究所。1968年考上台大經濟研究所,成為當 年唯一的女生,故有「女狀元」之美譽,出入系辦公室令人刮目相看。研究生得國科會奬助,每月八百塊台幣津貼。她到農復會協助李登輝教授:「探討台灣農村機 械化」的研究計劃,探討的結果發現台灣耕地面積太小,不符機械化條件。從此和李教授建立長期師生關係,她的碩士論文:「高雄加工出口區評估」,指導教授也 是李登輝。

彼年,李登輝曾經派人專程駕「烏頭車」從台北到台南鄉下去接她。新穎摩登的汽車農民從來沒有見過,駛入田間小路,農夫放下鋤頭,好奇觀望,放牛的牧童更是看得目瞪口呆。「烏頭車」開到村莊曬稻埕,婦女兒童群集圍觀,整個村落轟動,比新娘車還希奇。

研究所畢業後她賦閒在新營老家,拿鋤頭重新下田幫忙耕作,有一天突然接到台北打來的一通電報,改變她的計劃。那是郭婉容教授的電報,郭教 授邀請她到剛成立的「賦稅改革委員會」工作。「賦改會」擔任國民政府遷台後最重要的稅制改革,由旅美經濟學家劉大中博士主持,主要目的在求稅收增加、稅負 公平、透明,將原來所得稅從間接稅改為直接稅。委員會指派金鶯到台灣南部,用抽樣方式,選擇幾個大城市的「稅捐處」調查各種稅收數額,協助「賦改會」擬定 賦稅政策。

「賦改會」寶貴的工作經驗,幫助她申請到University of Rochester全額獎學金,準備出國學習當時最熱門的「計量經濟學」,文法科本來就不容易獲獎學金,獲全額獎金更加困難,但她父親認為她必須先結婚才 能出國。於是1971年,她和哥哥介紹的林秀清結婚。1973秀清到美國德州進修,一年後轉到紐約市Polytechnic Institute of New York University 攻讀塑膠化學。

1974年,金鶯帶八個月大的嬰兒飛到紐約市和丈夫團圓。離家前夕,回顧嘉南平原黃金沃野,溝渠縱橫交錯,源遠流長,感念「八田與一」的偉 大貢獻,專程到他的墓園祭拜。父老惜別本村最優秀的女兒放洋,那些望女成鳳的族人,分取金鶯穿過的舊衣服,期望自己的女兒穿上它也很會唸書,跟金鶯姊一樣 優秀。

5、遇見天使

母子兩人萬里迢迢踏上征途,飛機從台灣起飛,經過日本、夏威夷、LA、Dallas、NYC,全程兩天半,母子疲憊不堪。李登輝爲她送別祝福,交給她四張百元美鈔,途中飢餓難熬,到機場飲食店用百元大鈔買食物充飢,票額太大被拒,不得已繼續挨餓,苦撐到終站紐約市。

抵達紐約市法拉盛Flushing,先生正攻讀學位,她必須放棄全額獎學金,放棄進修機會,當起主婦,在家中看顧嬰兒。法拉盛有很多縫織 工廠,容易找工作,她學織毛線衣,乘地鐵到工廠取材料回來縫製,按件計酬。有一天,她從電視上看到福特總統夫人穿她縫織的毛線衣,感到驚喜。

1976生下女嬰取名Julie,窮留學生買不起健康保險,產後第二天就必須出院。很不幸,回家後發生血崩,陷入昏迷,生命危在旦夕。

昏迷中,依稀回到星光燦爛的嘉南平原,淡黃的油燈下,她當母親的看護,母女相依為命;如今在這燈火輝煌的都會,形單影隻,連天上的星星都神秘地隱藏著,誰來看護她?好心的鄰居還是上帝的天使呢?

終於天使出現,她看到了天使!她清楚記得,祥和的天使來到她身邊,用英語安慰她說:”I am with you. I will watch over you.” 一連三次,使她心裏充滿寧靜平安。她確信上帝保佑她,讓她活下去,她說:「從那次以後,我每天早上醒來就感謝上帝。」

丈夫於1977年取得Ph.D,金鶯與有榮焉:「我也拿到Ph.D,我的學位是 Push Husband for the Degree.」正如從前母親分享她的小學畢業文憑一樣欣慰。

6、一鳴驚人

1980年隨丈夫遷到首都華盛頓,兒女上學,在報紙看到一家公司招聘廣告,徵求會計員,她打電話去應徵,用生硬的英語毛遂自荐:”I am the person you are looking for.” 對方回答:”Good, come over for an interview.”

這家名叫Scan的公司, 因前任會計員打破電腦磁碟,弄亂電腦資料,公司運作失靈,五百多位員工的職業受到威脅。金鶯就任後和電腦部門主任合作,用會計知識交換電腦操作技術,重新 建立電腦擋案,釐清公司的財務報表,設立後備系統,會計工作逐漸上軌道,總經理嘉勉她的貢獻給她加倍的薪水,那五百位員工的職業因公司恢復運作而得到保 障,對她刮目相看。1980年代,電腦剛在起步階段,會計電腦化走在時代的尖端,她的貢獻受公司肯定,但因先生換新工作,她只好離職隨夫遷到匹茲堡。總經 理寫一封介紹信盛讚她工作認真、可靠、表現優異。透過職業介紹所,她很快找到匹茲堡地區的公司。

1986年隨夫遷到匹茲堡,以豐富的電腦知識與經驗,著名的Alcoa禮聘她處理「存貨管理」(Inventory Control System)。她發現製造業電腦化尚在起步階段,比不上銀行、金融業。Alcoa所屬八間工廠,採用老式記帳方法,速度慢又不精確,有時生產過多,有時 又太少,她從銷售量估計生產量,把各種產品銷售量按標籤、Zip Code等資料輸入電腦,替公司建立電腦化的存貨管理系統。應用大學會計知識,管制應受帳款,每三個月必須翻新,防止客戶積欠變成呆帳因而影響公司營業利 潤。各地工廠要求的各種明細帳單,從電腦快速轉載。可惜,隨著先生換工作,她不得不離職,Alcoa 為她舉辦歡送會,八個工廠廠長都從美國各州專程趕來參加,親自感謝她。

她們在1992年搬到紐澤西, 她在Jersey City 的 資料處理諮詢公司Pershing當Computer Programmer。 工作才開始,台灣老家又來催錢,原因是她最小弟弟當朋友借款的擔保人,朋友生意失敗被牽連而有入獄的危險, 父親焦急萬分,打電話來哭訴,要她寄錢回去還債。她清晨乘 火車上班,總是遇到一位好心的剪票員,不知什麼原因,不剪她的車票,讓她免費乘車,下班回家,又在車上不期而遇,如此巧合凡兩年之久,節省的車費全部寄回 還債。這段很奇妙的經驗,她認為是上帝差派天使幫助她。

1997年美林證券公司徵才,剛建立的 Voice Response System 缺人,當時各界擔心Year 2000 引起空前的變革,電腦人才供不應求,美林原班人馬被挖走。她說:「我去應徵,我跟公司說我不會VRS,但願意學,結果公司派我去受訓一週,回來自己摸索, 擔任挑戰性的新工作,我六個月內講不出一句話。晚上電腦系統失靈,我必須趕緊回辦公室處理。工作拼到午夜才回家,精神恍惚,開車搖晃闖紅燈被警察發現,我 乾脆問警察:《已經晚上十二點,你爲什麼還不回去照顧太太和小孩呢?》警察搖搖頭,沒開罰單讓她過關,又省一筆錢寄給父親。」2008年,美國金融危機, 她從美林公司退休。

這位嘉南平原孕育出來的女兒,不辜負父老鄉親的期望,腳踏實地,吃苦耐勞,創造近乎奇蹟的人生。她在校是模範學生,對鄉土有情,對父母 盡孝道,在幾家美國公司上班,工作表現優異,在家相夫教子,養育兩位傑出的兒女。兒子John在加州執業律師,女兒Julie當婦產科醫生,在明尼蘇達開 業。兩老退休後,經常到明尼蘇達看顧孫兒孫女,享受天倫之樂。

7、一生最大的成就

不僅如此,她是上帝的女兒,那年血崩遇見天使後,天天感謝上帝,不斷地尋找教會服侍,終於2013年在聖恩教會受洗。起先在2003年因 偶然的機會經人引導,到紐澤西州聖恩長老教會禮拜,參加主日學和「周二快樂查經班」。她最喜歡唱聖詩:「至好朋友就是耶穌」,而且百唱不厭,因此,這首聖 詩變成「查經班」的班歌。有時候遇到先生出差或生病,教會兄姊細心關懷照顧她,讓她心存感激,2013年先生同意她受洗當基督徒,她立刻向趙主亮牧師報告 這大好消息,並且要求提前舉行洗禮。從此生命依附創造宇宙萬物的主宰,帶給她平安、喜樂與盼望。那一陣子,紐澤西同鄉看她容光煥發,心情愉快,前後判若兩 人,甚為驚訝。毫無疑問,認識耶穌基督是她一生最聰明的選擇也是最大的成就。

像嫁出去的女兒,2014年九月她在兄姊的祝福下,離開紐澤西和她心愛的聖恩教會,聖歌隊為她們獻唱:「至好朋友就是耶穌」和「願主保護咱後會有期」,祝她們一路順風。她們搬到加州定居,以便接近兒子,彼此相互照顧。

源自 劉照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