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 History of FORMOSAN Club at Madison, Wisconsin

威大台灣同學會的歷史

Mei-Hua Wang/鄭美華

1973年以前,早期從台灣來到 University of Wisconsin (以下簡稱UW) 的留學生,在周斌明先生和吳秀惠女士的熱心邀請下,經常在他們家聚會。同學之間,自然而然地會聊起台灣的事情,關心台灣。但在白色恐怖下,同學們在校園內都不敢談論台灣。當時 UW 只有中國同學會,也就是台灣來的中華民國同學會 (以下簡稱中國同學會)。當時中華民國領事館掌控一切,加上職業學生常打小報告,直接影響了台灣留學生以及在台灣家屬的安危。要成立台灣同學會,真是困難重重。就在周斌明、利騰俊、田弘茂……等,熱心同鄉的催生下,雖然有領事館的阻擾,但經由利騰俊先生代表台灣,與中國同學會的代表,激烈辯論後,台灣同學會終於在 UW 校方的 Student  Senate (學生議會) 裁決下,於1963年正式向校方以 FORMOSAN CLUB OF UW (威大臺灣同學會) 登記成立。由當時是學校病理系講師的周斌明先生,擔任台灣同學會顧問。乃是按照 UW 校方規定,學生社團,必須由一位學校的教職員擔任顧問,才能成立。

當時,台灣同學會大部分的活動都在學生活動中心舉行,有時也租用校方球場,透過打棒球聯絡感情。雖然如此,周斌明夫婦還經常邀請學生到他們家聚會,一直到他們1968年離開麥迪遜。

台灣同學會成立半年後,由利騰俊、黃啟明、田弘茂先生等,發起成立”台灣問題研究會”。礙於職業學生的打小報告與恐嚇,加上領事館的阻擾,參加的會員不超過十人。經歷了一年,也沒有向校方登記。後來發生了國旗事件,才振奮了士氣。

1965年5月21日,UW 校方為慶祝聯合國成立20周年紀念,學校要求學生社團,拿自己國家的旗子遊行。在遊行之前,各國學生代表集中在學生活動中心,按英文字母順序,將自己國家的旗子插在自己國家的地圖上。中華民國國旗,就被插在台灣島上。 當輪到台灣時,”台灣問題研究會” 的會員,代表台灣同學會,上去將中華民國國旗拿下,將旗子插在中國大陸地圖上,高喊 “反攻大陸成功” 。而將吳秀惠女士事先設計縫製的台灣旗 (附照片),插在台灣島上。因為是 “反攻大陸成功” 中華民國人也無話可說。因為此一事件,不少的台灣留學生不再懼怕。於是,”台灣問題研究會” 在1965年6月,正式向 UW 校方登記,成為第二個台灣人學生社團。

1966年,黃啟明先生獲得美國聯邦教育基金會的贊助,回台灣收集博士論文資料。不料回台後,於1966年9月被捕。經秘密審判後,以叛亂罪處五年徒刑。當時威大校長 Harrington 認為,”台灣問題研究會” 是威大正式登記的合法社團,又有學校教職員當顧問。他強調,任何一個言論自由的學校,不能容忍正當的學術研究,受到政治壓力的阻擾。他並揚言,如果中華民國來的留學生,不能自由參加美國的學術討論,他將聯合其他各學校,不再收台灣來的留學生。中西部有10間大學,一起出面要求釋放黃啟明先生。國民黨政府,在美國各界及國際救援組織的壓力下,釋放黃啟明先生,但不准他再回美國繼續完成博士學位。1970年,黃啟明先生在台中清水公路,發生離奇車禍,不幸喪生。

國旗事件的成功,鼓舞了 “台灣問題研究會” 的成員,大家不再害怕特務的監視,更熱烈的參與台灣的民主運動。1965年,由麥迪遜的 “台灣問題研究會” 發起台灣留學生結盟大會。由各地來參加的有:

  1. 日本的台灣青年社; 台灣共和國臨時政府。
  2. 加拿大的台灣人權委員會。
  3. 美國的台灣獨立聯盟; 紐約的台灣人權讀書協會; 以及美國的明尼蘇達、堪薩斯、紐澤西、波士頓、費城的台灣同鄉會。

更進一步地團結台灣人的凝聚力,發揮台灣的民主潮流。

王圭雄先生是在1966年到 UW 唸化工系,鄭美華女士在1967年在 UW 唸數理統計系。當時,留學生經常收到由日本出刊的台灣青年,台獨聯盟的 FORMOSAN GRAM,以及其他不定期的刊物。因為職業學生、特務的威脅,很多留學生都不敢看,也不敢用手去拿,深怕在刊物上會留下指紋,遇上麻煩。有人用筷子夾著丟進垃圾桶,也有人躲在被窩裡用手電筒看,可以想像當時留學生的恐懼。

校園內到處都是職業學生、和特務。每個人都很敏感,深怕身邊來個特務。當時要是不講河洛話 (如原住民), 或是只會講中國話的人,都會被排斥,因此不少不會講河洛話的客家人也被拒絕。

我們是在台灣同學會的迎新會上,認識了周斌明夫婦、利騰俊、田弘茂…等人。周斌明夫婦有時也邀請部分同學到他們家聚餐,同學之間自然而然地就會聊起台灣的事情, 引起同學們對台灣的認識與關心,激起了一股熱愛台灣的心。在周斌明醫師的推薦下,王圭雄先生於1966年底,加入了台獨聯盟,決心為台灣貢獻一點心力。

1968年,王圭雄先生接辦第二期 “全美台灣同鄉通訊錄”。當時是最敏感的時期,而且學生的遷移很快,要收集名單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少人深怕筆跡曝光,不敢提供名單,只好從第一期的名冊中找幾位認識的人著手,再由寄來的名單中,繼續推廣延伸。最後也收集了5000多人的地址,與專業資料。後來發現,當時敢提供名單的人,大部分都是各地同鄉會,或是臺獨運動相當活躍的領導人物。

當時的電腦並不普遍,收集到的資料,必須抄寫在可以打電腦卡的方格紙上,再寄給賓州的王博文打卡印刷。在市面上的印刷費很貴,對於窮學生來說,是一項很大的負擔。 所以,我們就在晚上很晚的時候,去化工系實驗室的地下室印,後來被校方發現了,就把地下室上鎖了。

當時只要參加台灣同鄉會,都很有可能成了黑名單。有不少同學去領事館申請護照延期,都會被約談,因此他們就不敢回台灣。有一次我去王圭雄宿舍,發現他的室友有一封很奇怪的信。我偷偷打開來看,原來是領事館要他如何報到、如何聯絡。因為他也是台獨聯盟的盟員,而且又是在最敏感的時期。我們複印了一份他的信件,寄給聯盟負責人。他發現信被拆開又封回去,也就不敢回台灣。後來才知道,他是為了回台灣娶妻,才去向領事館報到,聯盟也因此不再和他聯絡。

1969年初,在芝加哥成立了中西部行動組織(MID-WEST ACTION COMMUNITY,  簡稱 “MAC”)。串聯中西部各州,包括芝加哥、威斯康辛、俄亥俄、密西根、愛荷華、和印第安那州等地區的台獨盟員,一起討論要推動的工作。以芝加哥為中心,每兩三個月聚會一次,盟員的家人(包括夫婦)是不准許參加 (為了深怕被特務跟踪,我們必須在中途的休息站停下來打電話,聼指示,好幾次,才能到達開會的目的地),當時決定利用聚餐、打棒球……等等,來宣傳愛台灣的理念,並仔細觀察,吸收可靠的有志之士,一起為台灣打拼。

台灣同學會可以說是台獨聯盟的外圍社團,因為台獨聯盟的身分比較敏感,就用柔性的運作方式,做草根性運動,凝聚同鄉對台灣的認同與關心。

1968年,周斌明醫師夫婦搬去西維吉尼亞(WEST VIRGINIA)後,王圭雄先生就接續了台灣同鄉會的任務。同鄉會的主要工作,除了迎新會、新年晚會,也不定期的邀請關心台灣有聲望的同志來演講,同時為台獨運動募款,推動請願書的簽名,推銷各種刊物書籍等等。有時還要招募人,一起開車去N.Y.和D.C.遊行,因為當時的大型活動都在N.Y.和D.C.。在這政治最敏感的時期,敢出來遊行的人當中,也有不敢露面的,就在頭上套上購物袋,然後開兩個洞,露出眼睛來遊行。有時也要接待由台灣逃出來的政治人物,如彭明敏…等等。當彭明敏來到美國,就是到麥迪遜,在我們家過一夜,第二天他才前往密西根。

為了能接觸更多的台灣留學生,王圭雄先生經常開著他那一部破舊的老爺車,去機場接新生,安排住宿。也常在他的宿舍,自己做飯菜,招待台灣來的留學生。雖然很窮,但為了聯絡同學間的感情,和宣揚台獨理念,只好自己省吃儉用,直到1973年我們離開了麥迪遜。

當時雖然也有中國同學會,但是大部分中國同學會的幹部,都是領事館培養出來自私自利的人。反觀台灣同鄉會的熱心與好客,這些新生看了都非常羨慕,有人為了要參加台灣同學會,他們也開始學河洛話了。

各地同鄉會也經常不定期地出版刊物,如 “鄉訊”。後來,科羅拉多(Colorado State University)的洪哲勝先生也創辦 “望春風”。接著 , “望春風” 又轉到麥迪遜,由王圭雄先生主編。(註: “鄉訊” 和 “望春風” 都是手寫和鋼版印製的)。後來,”望春風” 就由各地同鄉會輪流出刊,成了同鄉會的會刊。

 

Source from Mei-Hua Wang

Posed in 04/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