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赴美二十六載,彈指一揮間 / 李瑞紅

赴美二十六載,彈指一揮間

作者:李瑞紅

感謝王薇學姊的鼓勵,讓我寫寫來美後的自身經 驗,這不是說我現在有甚麼了不起的成績,只不過把自己 來美二十六年安定快樂的生活與學長學弟妹們分享。

我的安定生活是因為來美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工作, 有了工作就有收入,也是我們安定生活的基礎。

1974年我踏入美國來到Houston,人生地不熟,英文不會聽,也不會講,與我先生相依生活5當時租在一個廣東人的公寓,房租才75元,租在樓 下餐廳店面也是台灣來的台 大校友,待人親切,有一天他介紹我到他朋 友開的天天飯店當櫃檯的收帳和接電話,我 實在是不敢去,但拗不過大家的再三鼓勵,我去了。但一個星期就投降了,我被美國的錢幣還有數錢的方式,弄得神經衰弱,更不用說接電話,我先生也很同情我。 但不久林先生又告訴我,天天飯店的老板女兒要開一家很大的飯店叫萬福酒家,希望我去當帶位員,保証我這個工作不用算錢,也不用講話 的。反正我呆在家裏沒事,不如出外看看人,我又接受了第二個挑戰。

但這一次我做了六個月就辭了不是因為上班很辛苦(我每天要換兩次巴士,晚上先生來接我),也不是工資少(1.2元一小 時),也不是同事相處不來(四位由香港來半工半讀的waiters都非常友善,我們還參加其 中一位的婚禮),而是老板的合夥人認為,我的工作太輕鬆了,開始加給我其他工作。她認為客人少時,我應該到廚房裏幫忙整理 碗碟,擦擦櫃子,早上來時先把餐廳吸塵,下午沒客人時不能開燈在桌上寫信。也是最後的一天,她要求我早上吸塵後,也把廁所清理清理,當晚我也就辭工。

雖然心受委屈也給自己一個很大的覺醒,在美國不會英文不會開車是行不通的,我先生很能夠了解,他幫我找到了當時在Houston最好的語文學校,花 了相當於我們房租的三倍,只能繳我一個月的學費,讓我加入這個全天的語文訓練班、叫ESL (English as Second Language )我發現來 此上課的學生幾乎清一色的中東人,那些富有的油國家送來的。我印象較深的是一位中國人、一位韓國人,都有富有的親戚贊助,從台灣來的除我之外,就是當時台 灣連續劇《長白山上》的女主角邵曉玲小姐,當時她已經和胡志強先生結婚。

因為學費太貴,我只唸了三個月,回家沒多久,我的 好心的房東太太問我願不願和她去打工,坐她的車子,我開始和她到朱陳酒家工作。這是Houston最大的中國餐廳, 我也同樣當帶位員,老板夫婦是一對非常高貴又和藹可親的上海人,不久老板請他的飯店經理訓練我當 Waitress,除了我和房東太太是東方人,全是美國女人,我學了三個月的英文也派上用場。我的先生這時也找到工作,他鼓勵我利用晚間到 Community College修些其他的課, 我當時選了電機製圖,至少我的先生是電機 系,若有困難可以隨時問他。

這一年(1975)聖誕節、我姊夫的朋友葉先生請我們到他家吃晚飯,他也了解我正在半工半讀,第二年的六月葉先生打電話, 叫我準備自製的一張圖到他服務的公司 (Brown & Root Inc.)去面試,他已經幫我申請 進入公司,只要面試滿意,就會錄用。我接到這消息時心情是很難形容的高興和緊張,最擔心的還是自己的英文,最後還是面試了,還被通知下星期一馬上上班,我 簡直是不敢相信,我先生問我面試的情形,我也忘了自己在回答甚麼,還是葉先生在幫我問答?這麼好的運氣,完全是靠葉先生的關係。

Brown & Root在當時是世界第一大的工 程營造顧問公司,與Bechtel同性質,總公司 在Houston,分公司散佈世界,我們正在做的 是公司最大的一件工程、叫South Texas Project 核能發電廠,替Houston的電力公司建造的。 我一工作就是五年多,在這裏我經驗了美國的 社會生活,我一直很害羞,認真工作,態度誠 懇,每位工程師、同事們都很樂意教導我,個個待我如親 人,印象很深的是一位印度籍工程師他啟發我的獨自思考,教我不要常常問別人,問自己,訓練對自己有信心, 即使做錯了,也是一個學習過程,他的教導對我日後受益 良多。

1981年底,我先生決定搬到北加州,我們一家五口搬到目前居住的地方,我也由總公司轉到舊金山的分公司。 後來工業不景氣,我們的分公司為了要省錢,全部搬到San Romon,我變成每天要開60哩路上下班,本來的員工也由原來的200多人,裁至70人不到的自生自滅的小公司。1985年,我的老板送我到 PG&E面試,準備把我借給 PG&E,這次的面試,因為失業的人多,有28人面試,但只有一個職位,我被通知錄用了。但是要辭去工作9年的 Brown & Root, 1985年3月正式成為PG&E的電機製圖設計員。

當時PG&E撥出一筆很大的預算,準備把所有發電廠比較老式的控制中心,重新改裝成電腦控制,因為工作關係,我也跑了幾所不同的發電廠,做 實地觀察設計。如今 PG&E幾乎把所有的發電廠出售,剩下Hunters Point Power Plant 和 Diablo Canyon Nuclear Power Plant。

我9年前(1991)調到公司的輸送部門(Distribution Division)並不是未卜先知,而是從進入PG&E時刻就一直 盼望能終有一天調到住家附近的輸送部門,也是等了6年才等到的機會,輸送部門所做的事和發電廠是完全不同的, 這裏所輸送的是電和瓦斯,每家每戶日常不可缺少的電和 熱能,就是輸送部門在負責的。因為和顧客們有很直接的關係,安全的設施和保管也是輸送部門的第一大任務。這 裏的電和瓦斯組各有自己的工程師設計組、估計組、製圖組、查錶組、市場研究組、顧客服務組,門市部等等。還 有大家經常在路上可看到的印有PG&E的藍色大卡車、小卡車的工頭工人組,部門很多各有各的任務,因為工作的關 係互相不陌生,每一個部門都有相等重要的份量,一個部 門做錯往往要影響其他。

來到瓦斯製圖部門,我幾乎是從頭學起,製圖組負責 所有圖的正確性,所有資料保存的齊全,每天運作的有三 大項目:

1、U.S.A. (Underground System Alert),這是完全服務顧客,當顧客在自家週圍挖土(例如房子加建)之前48 小時打1-800-227-2600,所有和U.S.A。有關連的公司包括 PG&E都會派人到府上將電或瓦斯管路劃上,避免被挖到發 生嚴重的後果。

2、Leaks—在我們管區內的瓦斯管,有大至36”直 徑,也有小至0.5”直徑,不管大小,所有的瓦斯管都有固 定的安全檢查,若有瓦斯漏氣也按其嚴重程度做一定的維 修,有一種叫Call in的瓦斯漏氣,是從顧客打來報告的, PG&E對這種Call in是24小時之內馬上派人到現場處理。

3、Posting—在製圖組裏是最困難的工作,訓練一個 好的製圖員大約要兩年的時間,當然也要看個人的能耐。 製圖員要先學會看圖才能製圖,在圖上的任何一個符號、一條線都有不同的意義,每有疑問,一定要提出問題,或隨時參考PG&E的指南手冊,約4”厚。

每年九月有升級考試的機會,如果通過了薪水也會跟著提升。我在1995年很幸運的升上了組長身份,就是負責全部的運作,答覆所有有關瓦斯製圖部門的問題,覺得責 任很重,壓力也很大。

再來談談我們的快樂生活,先要感謝我父母親對我的寵愛,讓我選自己喜歡的舞蹈。三十多年前,台灣還是很保守的時候,舞蹈對大部份人的觀念是不務正 業、沒有前 途的學歷。沒想到在中國文化大學舞蹈科畢業時,我們的同學幾乎是供不應求,各個都找到了一個鐵飯碗,也是當時一職難求的教職工作。當時政府正在提倡體能並 重,把 每年的五月五日定為舞蹈節,鼓勵各學校參加舞蹈比賽, 我們同學也都學以致用的被派上用場,但是我在埔里宏仁 國中只教了一年半就出國,沒有趕上這些熱鬧的場面。雖 然如此,來美26年(Houston 7年,北加州19年)我也幾乎 每年義務的為同鄉服務,貢獻自己所學,也因此認識了很 多很多的朋友,這是我最大的收獲。

我的先生非常寬容的讓我做喜歡做的事,永遠在我旁 邊支持我、幫助我,使我深深的體會到自己的幸福。他也 經常陪我看世界有名的舞蹈團演出,舊金山芭蕾舞蹈團更 是每年不缺的座上客。1995年來了一位非常年青美麗、舞技一流的上海小姐叫譚元元小姐,是舊金山舞團的首席舞星,我鼓勵大家至少去看他的一次表演,您們 絕對不會後悔的。

謝謝您們的耐心和鼓勵,這是我第一次把自己的經驗 寫在紙上公開,請學長、學弟妹們多多指教。

源自 李瑞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