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鄉下孩子由台灣台南到芝加哥
作者 林舜達
家庭背景
我在1935年出生於台南縣歸仁鄉六甲村八號(圖一), 是林文里老師與林楊金玉助產士的次子, 當時台灣是屬於日本的殖民地, 而在1937年日本侵略佔領中國, 不久就爆發第二次世界大戰。
我家有四男一女, 四兄弟皆考進台南一中初高中, 該校是南台灣最佳的中學, 舍姐畢業於台南女中(初高中部)。
大哥林堯道當過永康小學校長, 現已退休住台南市。姊姊叫洪林讓, 是台南市小學老師也已退休。我的大弟林承哲醫師, 台大醫科1962年畢業; 在醫學生第六年時感染肝炎, 還被抽中到金門當預備軍醫官。來美深造時不幸肝硬化, 在1970年病逝於康納地卡州水沉市(Waterbury, Connecticut)。
最小的弟弟林傳睿博士, 他的專長是結構工程, 在美國服務於一所核能工程顧問公司近三十年; 1995年回國後到原子能委員會服務將近十年, 退休後現住在台灣台南市。
家父. 當日本佔領台灣時期, 他自台南師範學校畢業後, 擔任歸仁小學教師, 當時六甲村只有兩人受過這種, 由日皇特設正式訓練過的教員,特稱 “訓導”; 全歸仁小學只有五六名這種台灣人的教員, (大部分是日本人以及代理的台灣臨時老師)。 日皇並賜特別的制服(白色夏天穿, 黑色冬天穿, 形狀很像海軍將官的制服), 並配一枝日本軍刀, 我最喜歡這把軍刀,但很不幸在國民黨管理台灣三十年的戒嚴令之下, 台灣人每家戶不准擁有武器, 任何武器必須交給國民黨政府, 因此家父被迫把那把軍刀交給六甲派出所, 由於我非常思念那把軍刀, 於是在1970年回台灣省親時, 曾經到派出所去想要回那把軍刀, 但結果太令人失望, 已經被人貪走了。
日據時代, 每間小學皆有建造一座日本神社; 目的是任何祭展(如新年.畢業或特祭)時全校師生集會用, 集會時所有訓導(大部分是日本人, 只有幾位台灣人)必須穿日皇賜的制服並配戴軍刀, 領先由中央走道進入神社; 其他老師們隨後, 學生排隊站立於走道兩側,幸運的全部在大樹下。 我想神社的目的是殖民地主義想要人效忠日皇。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全部神社皆被拆毀。 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日本無條件投降, 所有在台的日本人可說全部遷回日本國, 所有的台灣人訓導升任小學校長或縣市督學。 家父被聘任為新設立的新豐初中事務主任, 當時每區都要有初等級中學; 他負責管理新校區的建造, 並教授數學(算數,代數)。家父每天早出晚歸, 所有精神皆付給學校, 而且非常清廉, 一文錢都不貪, 有人送禮就算他不在家, 回來後也必定退回; 是一位忠厚.認真.公正.誠實的教育者, 具有日本優美精神的人。 他在教職退休後住台南市東郊多年, 每天晨昏打掃附近街巷保持四周清潔, 晚年中風臥病在床三年後去世, 享年88歲。
家母. 娘家楊清泉家有三男五女; 家母是次女。我的外祖母也是大家庭, 有七兄弟和一個妹妹。外婆的父親(我的外曾祖父)名字叫嚴佃, 是中醫師, 在噍吧哖(原住民語,今台南市玉井)開中醫診所。卻不幸牽涉到余清風事件, 造成家裡悲慘的命運。余先生因領導一群台灣農民抵抗日本皇軍而引發余清風事件, 也稱噍吧哖事件, 或稱西來庵事件, 有關此抗日事件請參閱網路。
- 余清芳, Û Cheng-Fong (https://zh.wikipedia.org/zh-tw/余清芳)
- 余清風紀念碑 (taiwanschoolnet.org/cyberfair2005/C0521170085/5)
- 西來庵革命事件民族英雄余清芳、羅俊、江定 (www.taiwanus.net/history/4/41 .htm )
- 噍吧哖的抗日故事 (peigei.ho.net.tw/introduction_01.php)
- 血染噍吧哖—余清芳(西元1879年—1915年) (https://market.cloud.edu.tw/content/local/kaushoun/…/people7.htm).
自從日本在1895年5月29日佔領台灣之後, 就曾斷斷續續發生台灣人抗日事件,其原因是不滿不公平, 不平等待遇, 歧視台灣人。抗日大部分是攻擊派出所, 找日本警察家屬麻煩; 但余清風事件是最大並且是最後一次的抗日戰爭。余先生與其他領袖(羅俊、江定 ) 組織數千名的革命軍, 來推翻日本在台政府, 並且建立一個台灣國家; 此革命戰爭持續14個月之久, 自1915年5月至1916年7月, 其戰役擴散到台北.彰化.南投.嘉義以及台南。余氏的勇敢台灣革命軍無法取勝日軍, 因為較差的武器及設備.人數少.欠缺經費.加上台奸之害.和日軍的誘惑和欺騙, 致使一些革命軍人有的自殺. 被捕或往山裡逃生; 據估計約三千名台灣軍戰亡。之後日本政府又大肆屠殺無辜的村民, 估計在西來庵一地殺死五六千名。 我外曾祖父顏醫師也被捕, 是因為它供應經費給台灣革命軍, 後來在台南監獄遭受電死, 他應該也是一位抗日英雄。他的七個兒子(女兒除外)也全被日軍抓走, 七個兒子有的已結婚,最小的只有12歲,和其他很多革命者一樣都不幸慘遭處死。日軍命令這些被捕者自己挖一個大坑, 蒙上眼睛跪在坑邊緣, 由日本士兵揮長刀砍掉人頭, 紅血噴灑如柱, 再踢人體落入坑內。殘殺幾小時後, 日皇下令不可殺最小的孩童; 可惜已太遲, 嚴家一家八口斷送生命於余清風事件。
家母曾受過”助產士”的特別訓練, 1920年代台灣欠缺醫護人員。我記得日本投降後, 政府延發家父的薪俸數個月之久, 幸好家母當助產士的收入, 剛好可以貼補五個子女須上中小學及全家的生計。家母也因為相夫教子有方及孩子們的成就, 而被遴選為好幾屆台南縣的模範母親。
孩子和孫子. 林章美玲與我育有一男和一女。長男是一位電腦軟體專家, 現在服務於一家電腦軟體公司。他與馬西雅結婚生一女,今年17歲,于2015畢業於Brandie大學, 主修神經科學,目前在母校當研究助理,未來將再進入八年制的博士/醫生班(Ph. D./MD Program)。他們夫妻兩人十多前到中國還收養一個女孩,今年12歲。
吾女是一位廣告業顧問, 服務於一家廣告公司(芝加哥), 與一位律師 (林山岳)結婚, 現育有兩男一女, 長男名叫林百森 七歲, 長女叫做林百嘉四歲, 新生兒林百堂于2015年年底出生。
親戚. 父母親的親戚們大多數屬於平民,勤儉樸素的老百姓。二十多名堂兄妹只有五位在經濟上算是有成就。當1970-1980年代台灣經濟起飛蓬勃發展時, 沒一人創下奇蹟。
目前李家親族就有11名擁有博士學位,更有多位碩士。三兄弟(李遠川, 李遠哲, 及李遠鵬)博士, 丈母娘胞兄李澤藩(師大)教授之子, 同是台灣國家研究院院士。最出色的是李遠哲(Yuan Tse Lee)前院長)是位諾貝爾獎得主, 他曾任教於加州大學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Berkeley化學系, 目前居住在台北市。
我很幸運與章美玲結婚, 他的表兄妹們在學術界或財務方面皆有很大的成就, 我的丈母娘章李壁如女士, 李姓娘家這邊光是我們這輩的就有八家在美國, 李家在美的親族平常一兩年就有家族團聚, 四十多人就曾在我碧城(Peoria, Illinois)老家團聚過四五次。
受教育期
小學(1942-1948).
當我上歸仁小學, 約有五十名同班同學, 無論天氣如何我都要行走2.1公里(1.3miles)的路程由家(圖二)去學校。小一到小四, 我受過日本殖民地教育, 當時我們是講日語的家庭,(被稱為皇民)。非常可惜日本投降後, 我並無繼續講日語。1945年春天的一個上午, 台南的上空爆發美國與日本的空中戰爭, 當時小四的我親眼目睹全數日機被打毀; 美機只有一架被打下來, 飛行員被捕, 他的雙手被綁在台南市石象公園示眾, 他有高凸鼻子, 所以我們稱他”凸鼻子”。經過這一次的空戰之後, 日軍在南部的戰鬥機全數毀滅, 之後幾乎每天上午10點, 美國轟炸機就會來空襲台南市, 學校就停課讓我們提早放學回家, 回家的路上還可以看到炸彈落下。除了台南市, 其他大都市也同樣無抵抗的被炸。每晚美機也照時間來轟炸, 晚上空襲時我們都要躲進防空壕, 壕是在平地挖下五六公尺的寬度及兩三公尺深度, 其長度則由人數決定; 下壕建造土階梯, 上面用大竹枝當土壕墚, 再用土覆蓋上。每晚都很害怕美機的空襲, 其實大人應該告訴我們這些小鬼們, 美機不會炸鄉下, 除非機件失誤。 這種無抵抗的轟炸, 一直持續到1945年中夏, 日本投降。
1945年8月15日, 昭和天皇宣布向”聯軍無條件投降” 。 我的日本籍女老師當時向全班(約50名)學生一一質問同樣的問題: 若日本戰敗, 你將如何? 我的回答是”為天皇陛下而死”。我是中了愚民政策之毒。大多數同學的回答是”不知道”, 只有另外一蔡姓同學的回答與我相同, 我倆都來自被洗腦過. 講日語的家庭。
為了考上較好的初級中學, 小六老師每天對想進初中的學生特別補習(正課後)。我們的蔡銘福老師是受過日本式嚴格教育的人, 非常嚴苛; 很多同學每天都被竹片條硬打, 鞭打的次數就依據模擬成績距離滿分100分多少而定。我未曾被打過, 但萬分同情被打受疼痛而哭的同學, 其實這種作法並不能教好學生, 一些同學只是缺少天賦。
初中(1948-1951)和高中(1951-1954).
1948年歸仁小學畢業生只有兩名(楊敏雄與我)考上台南一中初中部以及高中部, (台南一中是南台灣一所很好的中學)。我兩是小學甲乙班班長。
中學時代我每天上課必須早晨五點起床, 快速吃完早餐, 然後半走半跑約有十分鐘路程(有時遲些, 家父就騎腳踏車載我), 去追趕搭台糖的小火車前往台南市近郊。火車開約50-60分鐘, 這小火車為學生及平民提供服務, 是台糖公司運輸甘蔗以外的額外生意。對關廟.許厝.歸仁.崙仔頂.六甲.上崙仔.及竹篙厝等地人們有所貢獻。
狹窄軌距約1.2公尺的鐵路小火車, 本來是用來搬運當地的甘蔗到”車路墘”糖廠。 交通用的小火車終點站是”榕下腳”(台南市東郊), 我還需再走約20分鐘的路程才能到台南一中。 每天下午下課後還需走回到小火車站, 口渴得忍耐, 並無錢購買一枝冰棒(當時每支冰棒只要新台幣5分)。如今雖然懷念故鄉美味, 但可惜住在美國不能買到台灣的美食。
每天上午走到學校肚子就餓了, 有時偷吃一點便當。 學校規定, 上午八點全校在操場要升旗典禮及訓話約一小時(在炎熱的太陽底下)。下午三點下課後, 還得降旗集合, 又要在運動場站一小時, 接受政治洗腦一小時之久。下課後學生要輪流清潔打掃教室, 打掃後, 我們幾位台南縣的同學留在教室互相溫習功課。初一的第一學期, 我對每一科都很有興趣, 尤其是英語; 但很不幸, 我的英文老師在學期中被逮補(罪名是共產黨員)。有一段時間我們班沒有英文老師, 新來的英文老師(日語式的英文)很差勁, 致使我對英文失去興趣, 對我的將來非常不利。
當我念高三時, 兩個胞弟也念台南一中的初三和初一, 他們常來我的教室找我, 班上同學就給我取一個偏名”小弟仔”。在六甲家我很難找到一個適合做功課又安靜的好地方, 很多近親住在一起, 只好在大廳的公桌上做功課; 可是雞常跑進大廳, 趕也趕不出去, 兩扇大門又不能關, 非常影響我的注意力。如今回想起來, 當時怎麼不會想辦法拿個東西把門下面擋起來。為了大學入學考試, 我需走20分鐘的路, 到新小學的教室去讀書準備。當時只有一次大學聯合考試, 很幸運地我考上第一志願(台大), 當年的高中畢業生每25人只有一名可上大學。1954年台南一中高中四班約200名畢業生, 98%考上大專學校(沒考上的是留級生)。
念初高中期間, 我又需幫家父在私有地耕種。古早式稻田除草, 人需跪下, 雙手往前摸索,摸到雜草即拔掉; 有時田裡的水蛭(Leeches)往腳腿吸食人血, 好痛, 又不能除掉它, 只好用口水或尿塗上, 它就離開。
大學生生活(1954-1958).
1954年依第一志願考進台大機械工程學系。大一英文科(English 101)總共26班, 是依據入學考試英文成績來分班; 我是在第26班, 英文聯考成績考最低的一班。我是靠數學與理化考了高分才入榜的。
當時在台灣的大學生都過著輕鬆一點的生活, 不像美國大學生。因為我們在六年中學時期一直非常辛苦拼命讀書。尤其是在大一的時候, 全部大一工學院都必修同樣的課程, 只是老師不同而已。要進大二時可轉系, 我就由機械系轉到土木系, 那時工學院有四系, 土木.機械.電機和化工; 每一系每班只收50名。各系又被強迫加收另一班(僑生班各約50名, 僑生是免試又免學費, 來自香港.印尼.及南洋各地)。
我的同期同學都住宿于男生第五.第六宿舍(需走15-20分到校總部)。這是可以認識及結交很多朋友的機會。男生宿舍的浴室是一大間, 沒有隔間, 學生需在四方大的蓄水缸邊舀水沖洗沐浴(常常缺水)。八個學生住一間房(矩形), 每個房間只有一個門, 由走廊進入, 每房有四張上下舖的床, 每兩張床各靠牆壁, 四張四方形的書桌排在中間(擠得出入); 兩人相對做功課, 很難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念書。有一個安靜處是在總部圖書館, 但也很擁擠, 還很競爭必須佔位置(不像美國大學圖書館內空位很多, 也不像現今的台大)。
修完大二, 夏天我自學(修)參加土木工程技士考試, 1956年土木技士及格(Engineer in Trnining, EIT)。大三後以技士資格再考土木技師高等考試, 1957年獲得土木工程技師。在台大畢業那一年, 1958年又考取了衛生工程技師執照。大四那一年我當了土木系班代表。由全年的班代表又互選後, 當上學生代聯合會副主席; 主席是張璨鍙。代聯會的工作是製作同學錄。
大學畢業後(1958-1963)
在那個年代, 每個大學男畢業生都必須服兵役, 當預備軍官一年或更長。很幸運地我被派到海軍, 海軍預備軍官到左營其本部訓練八週。我們並沒佩戴過武器, 也未曾上過軍船軍艦,基本訓練後我升為海軍少尉。被分派到台北市大直的台灣海軍總部當工程官, 我的任務是負責協助上尉李工程官, 審查工程計畫, 施工現場監工。卻目睹了貪污現象, 當工程進度到一個階段, 包商可以申請付款時, 每項工程都壓制不進行, 拖延個案。李工程官躲避而不與包商見面, 我這小官也常收到免費電影票(誰送的,當然是包商)。
我在海軍服役一年後應該可以退役, 可是被迫留役延期兩年。因為1959年八月七日, 台灣中部發生兩百年來的大水災。河川溢流, 橋及堤防斷裂被沖毀。陸軍負責重建工程, 所以大多數土木工程官需延長服役。於是我被派到大甲附近去當陸軍的監工軍官。官士兵們共同用餐, 好吃的午餐放在堤防地上, 又加上不速之客-蒼蠅, 一大群停在好吃的大鍋飯上, 實在可怕, 但士兵們並不在意那蒼蠅。
河川修建完成後, 我們六名海軍預備軍官遷調到台南市內嘉南大圳委員會工作。我們的職務是水利農田灌溉, 直到1961年夏天我才退伍。當時我有一位摯友負責曾文水庫的監工, 負責雇用男女員工, 被告知在工時上要動手腳, 他收集員工的印章, 在工作時數紀錄上蓋章,紀錄的時數比實際工作時數多出很多, 工人拿的是實際工時的工資, 多的錢他要分給台北辦公室的主管。如果他不這樣做, 報告永遠過不了主官這一關。所以每次他回台北辦公室報告前, 一定得拜訪主管的家, 如此他的工作報告才能過關。我知道在當時台灣人是很難有升遷的機會, 要就必須同流合汙。但也是很危險, 縱使很有才華也是被打入冷宮, 所以很多年輕人尋求出國, 受到環境影響, 我也決定出國。但礙於經費短缺, 我的大學教授介紹我到台大醫院公共衛生研究所和 Fitzgerald 神父, 公共衛生研究所的教授,一起工作,當他的助教。從1961年九月到1963年八月教環境衛生課程, 一個月可賺得六百元台幣, 而要買一條耐隆西裝褲就要花掉三百元。
國外求學(1963-1967)
大學畢業後工作了幾年, 存了一點錢, 加上父親的幫助,買了一張單程機票到美國, 同時還得借一些錢當生活費, 姐姐借給我美金二百元。終於在1963年九月八日我和未婚妻章美玲,搭上飛往美國的飛機, 從台北松山機場到西岸的加州舊金山。李遠哲博士接了我們到他家過一夜。李遠哲博士是美玲的表兄, 後來得了諾貝爾獎。隔天我和美玲搭灰狗巴士長途旅行到德州丹敦 Denton, Texas 小城。在灰狗巴士上實在冷氣太冷了無法入睡, 我們沒有準備寒冷的冬衣。在巴士站也不知如何買食物, 只好用手比要買那一樣東西。
美玲到德州女子大學食品科學院修碩士學位(1963-1964), 我們到達時有台灣先來的學長幫忙。我在Denton停留一天, 記得冷氣機的聲音實在太響, 吵得我無法安眠。
然後我又單獨上路, 從德州Denton到俄亥俄州的辛辛那提 Cincinnati, Ohio。當我到達辛辛那提是在早晨, 也是受到台灣學長幫助到車站接我。住宿租金每月美金二十五元, 要用廚房浴室時都會經過室友的房間。我在辛辛那提大學研究助理金是每年二千美元, 但我必須省下一些錢還姐姐, 半年後我還清了我的借貸。
在辛辛那提一年, 我非常努力實驗室的工作, 可用在碩士學位的論文(6個學分)。我每學期選12個學分, 所以一年就拿到了碩士學位。 每天我很早起來趕到實驗室做實驗, 只吃簡單的早點, 實驗室中我作的研究是” 皮革廠廢水處理”。晚餐時間趕回租房煮塊雞肉, 下點麵條。在1960年代一隻雞只要25分美金。吃完晚餐再回實驗室, 直到11-12點就寢。
之後在Syracuse大學的研究中心, 名教授 Dr. Nelson Nemerow 介紹給我研究助理職位, 薪水每年四千美金。我到Syracuse大學功讀衛生工程, 並在三年內拿到博士學位。在Syracuse時是和一些台灣學生以及一位助理教授張龍飛 Dr. Lon-fei Chang 合租一大房子, 我們戲稱它是”人民公社”。美玲和我在1965年三月六日結婚。婚後住在Syracuse大學已婚學生宿舍。
研究所畢業後的工作經驗(1967-2002)
1967年九月伊利諾州水勘測所(Illinois State Water Survey) 的一個部門, 專做水質研究的主管 Ralph Evens 先生給我工作機會。那是伊利諾大學在 Urbana- Champaign 校區的研究機構。 水質組 (Water Quality Section) 設在壁城 Peoria, Illinois。現在已編入伊利諾州大學校本部一研究中心。我的職責是擬定研究計畫.進行實地勘查.研究有關水源的保護.自然水資源(如河川.水庫).飲用水供應.和廢水處理場等等。
我們第二個小孩Lucy, 在1972年三月九日出生於伊利諾州的Peoria市。以後的40 (1972-2013) 多年有岳母從台灣來和我們同住及幫忙。她老人家於2013年二月四日安息, 享年99歲。
很欣慰在我35年的工作生涯(在伊州水勘測所)有很多的研究報告, 我將這些資料整理加上本專長, 出版了兩本書:
“環境工程手冊, Handbook of Environmental Engineering.” 作者: C. C. Li and S. D. Lin, 紐約市 McGraw-Hill 出版社, 2000年 (第一版) 和 2006年 (第二版)。
“水和廢水計算規範, Water and Wastewater Calculation Manual.” 作者: S. D. Lin, 紐約市 McGraw-Hill 出版社, 2000年. 2006年. 及2014年, 共三版。
除了專業知識, 我也做一些有關運動健身的研究, 蒐集來自美國和台灣的資料以及自己創作, 並出版一書叫做“長生操”。此書專對年長者及健康有問題的人使用(其實每人皆可用)。 藉著運動提高健康和生活品質, 內容包含101節動作, 簡單易行, 此書由元氣齋出版社於2000年出版。
專業工作超過50年, 專門針對水和廢水, 我是科學家和工程師, 做學術研究和實際效應。從1960年起, 從台大公共衛生研究所直到退休, 是伊利諾州大學在Urbana-Champaign的教授。是個註冊專業工程師(伊州和台灣)。 發表過100多篇以上的研究文章報告, 都和水及廢水工程有關。我的一篇論文 Gialia lamblia and water supply, 曾於1986年獲美國給水廠協會 (American Water Works Association, AWWA) 頒發“1986年度最佳水質研究貢獻獎”。我的研究 Recovery of fecal coliform in chlorinated wasterwater, 我首創的測定細菌方法已被列入水和廢水檢查標準方法(Standard Methods for Examinations of Water and Wastewater)。
我是美國土木工程師學會(American Society of Civil Engineers), 水環境聯盟 (Water Environment Federation), 及 AWWA的終身會員。自1990年代至今一直都是“制定標準委員會” (Standard Methods for Examinations of Water and Wastewater 一書) 的一員。 2008年-2010年, 伊州州長特聘為伊州汙染控制董事會 (Board Member of the Illinois Pollution Control) 的董事。另外現今也擔任美國及台灣私人公司的顧問。
在1990年代加入國際扶輪社, 活躍在實踐目標, 直到2000年退休, 仍繼續參加會議, 成為終身會員。
退休生活
2000年從伊利諾州大學研究機構退休後(退而不休), 每年回台灣一兩次, 做顧問或參與政治活動, 或旅遊。現今還延續我35年的投入, 仍然在兩本著作上收集更新資料。繼續當Standard Methods 委員會成員 (1980年至今, 約每五年發行一版), 制定檢驗水及廢水的標準方法。又為個人提供專業諮詢。在台灣方面, 幫助發展生物科技公司, 打開美國和國際市場, 目前才剛起步仍有待努力, 還看不出效果。
在生活方面, 我的內人和我也做了調整, 在2008年我們搬離 Peoria 市到芝加哥(約三百公里路)在女兒家住。就近幫忙女兒照顧孫子.孫女。雖然另有請人到家幫照顧小孩, 我們還是非常忙碌, 卻也因此可享受到天倫之樂。
個人喜好
1970年代為了學習美國每年的報稅, 我到 H.R.Block 公司受訓課程; 也留在該公司工作了幾年, 以便得到經驗, 並非全職工作。很驚訝地發現, 美國人很多銀行沒存款, 卻不知道國稅局有免費提供協助報稅的服務。
在1990年底, 一位台灣朋友, 呂勝一博士, 送我2張 VHS 台灣民謠, 昂我非常喜歡。於是就開始收集台灣流行民謠歌曲。經過十多年, 已經收集了約1000首台灣民謠歌曲。現在可從You tube上找到這些歌曲, 我也喜歡唱卡拉OK。
2010年美國有人口普查, 我參與這項工作, 兩人一組, 我和一位夥伴挨家挨戶去敲門調查。 而我們負責的地區卻有另一組人也去, 因此產生誤差, 我打電話去中心辦公室, 反應卻沒有用。剛剛好我本人的個案, 我自己已填報了, 別組人又重複催我好多次。這種情形仍然發生, 這是一個重複浪費的事情, 無效率又浪費公帑。
這之後我對選舉產生興趣, 至今我已被指派為選舉裁判(監選)好幾年了。美國選舉系統算公正, 不像台灣有很多弊端。但美國花在選舉上的經費很多又很浪費, 因為聯邦州政府要求要遵守法令, 又太多選舉場所; 通信投票; 選舉日投票所時間太長; 3-5個監選人; 太多紙張等等都是浪費。
與台灣關係(服務台灣)
在1980年代後期, 台灣環保意識提高, 一些環保人士渴望有這方面的知識, 我因此有機會負責訓練這批環保先鋒, 由伊利諾州大學實施“高級環境保護課程”。為期二星期, 課程包括水供應.廢水處理.地面水的保護.空氣汙染.土壤處理.噪音控制.危害的廢棄物. 自來水和廢水處理工廠, 實地參觀和旅遊。一班20-40人, 這短期訓練課程從1989-1996年每年開一班。學員負責自己的費用, 伊大沒多收其他費用。學員有縣市議員.環保公務人員.顧問工程師和記者。
在這訓練課程完成後, 獲台美協會新澤西分會頒發”服務台灣人社區的人”榮譽獎。此獎通常是頒發給在台灣的人, 而這次1996年是頒給在美國的人(我)。
2004年我參與了國科會的伯樂計畫, 幫忙工業界或政府機構, 發展成立科學和技術研究。為期三個月的計畫, 加上國科會准再延長兩個月, 我總共服務了五個月的時間。
我也喜歡投資股票, 是短期交易者是做保守投資, 有增加一些收入。現今我和太太幫忙女兒女婿照顧三外孫, 雖然忙累,但是天倫之樂已超越勞累, 也因此較少有時間回台灣。
後記: 我和其他台灣來美國的人(台美人)一樣, 愛美國也愛台灣, 也忠於美國和台灣。我這一代經歷過不同的文化成長過程受日本文化影響-社會秩序安定, 中國文化-腐敗的政治體系, 和台灣文化-老化的善良農業社會, 走進民主政治, 和現代的高科技。
感謝: 林慈容做整飾和打字, 林慈媛幫翻譯成漢文, 及洪偉智與彭旭三攝影。
2016年 2月 於芝加哥市
圖一. 出生地(五包二大厝大房) S, d. Lin’s birth place.
圖一A. 出生地房屋被02.06.2016 的 5.4級地震破壞, Damaged view of birth place after February 6, 2016 earth quake
圖一B. 伸手仔被毀而清除後之出生地, View of the birth place after clean-up the second bed-room and arm
圖二. 受教育期之居地(護厝) The house (護厝) he lived during his school years.
圖三. 水和廢水計算規範, 第三版, 林舜達著 Book cover of one of his books.
圖四. 1990-2014住宅 (Peoria, Illinois; 五房, 四全廁, 一公頃地, 700 m2 厝, 及一小潭)
圖五. 在芝加哥市內的現今住宅, Current residence, a single house in Chicago
Source from 林舜達 02/2016
Posted in 02/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