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張伯伯，他是我們的榜樣
作者 曹長青
各位台灣朋友，大家好！首先感謝邱勝宗先生等好朋友，你們這樣有心，有情，有意，主辦這樣一個追思會，懷念張志群先生，在我們心裡永遠的「張伯伯」。也感謝Rosa告訴我這個消息，使我能夠在這裡表達對張伯伯的哀思和懷念之情。我不住在洛杉磯，得到這個追思會的消息是在昨晚，所以無法來參加，在這裡委託我的朋友Rosa代讀我的追思文。謝謝Rosa。
我是2003年的時候，一次到洛杉磯演講，認識了張志群先生。演講會之後在一位台灣鄉親家裡聚會，見到一位講上海口音普通話的老先生。我感到有點驚奇，因為那次基本都是台灣鄉親，參加聚會的都是台灣派，怎麼會有一位「外省人」來參加「台獨分子」的活動？後來才知道，被大家親切地稱為「張伯伯」的張志群先生非常自豪地認為自己是台灣人，堅定地認同台灣。洛杉磯的很多台灣人活動，都可以看到張先生和他夫人的身影。這不僅令我驚訝，也很令我欽佩。
那次在洛杉磯演講後，一些台灣朋友支持我到台灣演講，他們不僅幫我買了機票，而且還一起到洛杉磯機場送行。這裡面就有當時已近八十歲的張伯伯。雖然已經十多年過去了，但那份情意，那份真誠，那份美好，我至今仍然銘記，在洛杉磯機場我們大家一起合影留念的場面，還歷歷在目。那些贊助我去台灣演講，並到機場送行的鄉親，有今天代我宣讀這份追思文的Rosa，還有Eric，還有蔡明法、沈培志等幾位先生，我想要特別強調的是，比我父母還年長的張伯伯和他夫人，大老遠地和大家一起跑到機場，實在令人感動。張伯伯笑呵呵的，對台灣的未來充滿信心的樣子。後來我和妻子康尼來洛杉磯，還在張伯伯張媽媽家住了好幾天。兩位老人的親切、隨和讓我們像回到自己家一樣。這一點都不誇張，相信任何跟張伯伯張媽媽熟悉的人都會有同感。一晃，今天是天人永隔，張伯伯走了，我們是那樣的想念他！
昨晚聽到Rosa的電話後，我就一直在想，張伯伯不是一個有權有勢的大人物，為什麼能得到那麼多人的深深懷念，發自內心的欽佩？從我自己的親身交往和體驗中，我覺得起碼有三點：
第一，在張伯伯身上，有一種追求真理的精神。大家都知道，張志群先生早年是嚮往共產主義的，很早就加入了共產黨，年紀輕輕就是新四軍的戰士。新四軍，八路軍，是共產黨最早的軍隊。如果張志群一直跟著共產黨，以他新四軍的資歷和背景，恐怕後來早就在共產黨天下升官發財了。可是張伯伯沒有做這樣的選擇。後來張志群在台灣，以他的上海國語，純正中國出生的背景，如果跟著國民黨，也可能弄個一官半職，或出人頭地。但他最後卻做出了認同台灣，參加台獨運動的選擇！而且他做的是那樣自然，那樣堅定，那樣義無反顧。很多上了年紀的外省人，或者說中國出生後來到台灣的人，尤其是那些國民黨老兵，你要他改變，要他認同台灣，非常非常困難。你像前台北市長郝龍斌的父親郝柏村，今年都97歲了，快要百歲了，仍然是大中國，仍然不認同台灣，仍然是老頑固，恐怕是到死都改不了。但張志群老先生，和郝柏村是同時代的人，只差五六歲，但張伯伯卻能改變，而且是那樣真心真意地認同台灣，把這塊土地當作自己的家園，當作自己的國家，就這一點上，他真是了不起！舉一個小例子，有一次張伯伯在洛杉磯的街頭看一份被所謂「華僑」的外省人稱為「台獨報」的報紙，對方要他不要看，他回嗆對方「我就是台獨，我看台獨報有什麼不對，我就是要看！」這是何等的氣派和勇氣！
我問過張伯伯，你在中國生活的年頭很多，不像那些台灣出生的「外省人」，怎麼會認同台灣、甚至認為自己是台灣人呢？他說，「台灣人、台灣這塊土地幫助我這麼多，我為甚麼不感恩、為甚麼不關心她的前途？」張伯伯知恩圖報，是那種有情有意的人，他感謝台灣這塊土地，給了他安身立命之處，給了他美滿的家庭，給了他成功的事業，給他了幸福的人生。他知道如果他在共產黨的中國，恐怕早就被各種政治運動鬥爭迫害死了。他跟郝柏村們那些在中國出生的老人不同，他懂得常識，他尊重真實，尤其是，他懂得感恩。張伯伯的後半生，把自己跟台灣緊緊地連結到一起，在各種各樣的台灣人活動中，都可以看到張伯伯夫婦，他們是那樣熱心地投入。我在想，如果在台灣生活的人，在海外的台僑，如果都像張伯伯這樣，有這最基本的常識，最淳樸的人性，最簡單的真實，都不可能反對台獨，都會把台灣當作自己的國家。
第二，我覺得張伯伯身上有一種淳樸的貢獻精神。早在台獨運動領袖彭明敏回台灣參選總統時，張伯伯就到彭明敏的競選總部幫忙，後來一直在彭明敏基金會做義工，做了很多年，因為他欽佩彭先生所代表的台灣獨立建國的自由主義的理念。後來民進黨其他人選總統、選市長，選什麼什麼，張伯伯都沒有離開彭明敏基金會，一直默默地在彭先生的基金會做義工，無私地奉獻。大家都知道，台灣深受中國文化毒害，很多台灣人也是西瓜偎大邊，諂媚權力者。但張伯伯身上，就有一種淳樸，始終如一，無私奉獻，不為名，不為利，堅守自己的人生準則。對這一點，彭明敏先生也非常感動，聽到張伯伯生病的消息，彭先生不顧自己也已90歲高齡，也身體不好，特意趕去張志群的台北家裡，去看望他。我跟太太康尼去過張伯伯台北的家幾次，他家真的不好找，在一個街道的幾層樓上。樓道過道很窄小。彭明敏先生親自趕到這樣的小街里，去看望張志群，那個兩位九十歲的老人相聚的場面，多麼美，因為那是兩顆美麗的靈魂！
第三，張伯伯溫文儒雅的性格尤其令我感佩。坦率地說，在華人裡，那麼謙卑、和藹的老人真的不多見。張伯伯就是那難得見到的一位。一想到張伯伯，眼前總是他笑呵呵的樣子。他脾氣特別好，既客氣，又謙恭，雖然是長輩，但卻從來不拿出長輩的樣子教訓人。我想這真是張太太的幸運，有這樣一位好好先生。我觀察到，人年紀大了，老人，很多都脾氣不好，更急躁，更容易發火，更固執，所以才有「老頑固」的說法。而且還特別容易跟自己身邊的，跟最親近的，尤其跟太太發火。但張伯伯真是一個非常有修養的人，我見過他很多次，從來沒見過他跟太太發火，而且總是說太太有多好。這點給我深刻的印象。他這種謙謙君子的好脾氣，真是我們每一個男人學習的好榜樣！
跟張伯伯在一起，就感到融洽，感到一種快樂的氣氛，他的笑呵呵簡直像招牌微笑。說到這裡，眼前又出現張伯伯的微笑，此時此刻，真想跟張伯伯說一句，張伯伯，你的老朋友們在這裡紀念你，懷念你，告訴你，我們想念你！在我們繼續為台灣打拼的日子裡，不會忘記你的微笑，你的努力，你的榜樣的力量。在我們迎來台灣真正自由獨立的那一天時，我們仍然記得你！！
2016年3月5日
Source from Freeman Huang / 03/2016
Posted in 03/20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