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項運動全能的鄭武陽

作者莊秋雄

念到一直是網球及長跑運動健將的鄭武陽在6月19日的公論報寫的「誰是第一位跑波士頓馬拉松的台灣人」後，使我感到應該替他寫出我所知道的他所擅長的另一項運動，就是台灣獨立運動。

鄭武陽小我一屆，1964年來美，在MIT時加入台獨聯盟。他在獨立運動上與在普通運動場上一樣，有很好的運動精神，有正確的團隊及組織觀念，畢業後到費城工作時也是「台獨」月刊勤勉的「黨工」。

1978年左右，鄭武陽從費城(Philadelphia)換工作搬到我居住的辛城(Cincinnati)。還没互相介紹以前，我遠遠就認得出這位身材結實、皮膚黝黑的同鄉，是我多次跑美東參加台灣人示威活動時都有見過面的人。當時爲了抗議柳文卿等盟員被強迫遣送回台，抗議蔣經國訪美，或向聯合國請願等，常常往美東跑示威，示威次數多了，總是這幾隻老貓也就面熟起來。當時在「鄉下」的辛城，在「運動」上常感到「孤鳥」的我，看到他搬來辛城，當然特別高興。事實上，他一到果然使辛城在運動上如虎添翼。包括球場上的運動，事實上這兩種運動在當時是往往分不開的。

打網球方面，他遠比我厲害。他不旦打得好，也教得好，特別會教練女士，緊站在女士身後，手牽女士拿球拍的手，示範如何扭轉身掃球的姿勢，旁觀者看來總感到醉翁之意不在球。但被教過的女士都説鄭武陽教球很紳士，獲益不少。他雖然很會教球，但就是教不會我。

他對獨立運動的理念觀點正確，尤其在衆説紛云的場合，往往不怕得罪人的訴説正確的觀點。爲此我屢次叫（教）他寫文章，他總不聽「教」，到89年我離開辛城時，相處十一年的「戰友」期間，我没法「教」他寫過任何一篇文章。我從此結論，他教不會我打球，我教不會他寫文章。今年三月廿二日晚，辛城台灣同鄉主辦了一項很出色的台灣選總統前夕並抗議中國武嚇爲台灣守夜的燭光晚會（見四月十日，1443期台灣公論報陳志勝的報導），還念到陳志勝寫：「會長鄭武陽催促筆者寫本後記…」，可見我判斷没差，鄭武陽即使很感到須要寫文章，他也不會自己寫的，千萬没想到，這次爲了爭誰是第一位跑波士頓馬拉松的台灣人，突然親身寫文章，而且竟是一鳴驚人，寫得很好，從此對他不得不刮目另看，才寫下本文來表達驚嘆！

有一項25年前對不起他及另一位台獨盟員的事，順便寫出來向他們道歉。

25年前的1971年，北美州台灣人的社會是十分動盪的年代，「424黃文雄刺蔣案」後的餘波還在盪漾，彭明敏剛成功逃出台灣到美國不久，世界台灣獨立聯盟 (WUFI)剛成立不久，國民黨更是無孔不入，千方百計要滲透破壞剛成雛形的台灣獨立聯盟。經當時組織部負責人張燦鍙的矚託由我及嚴文亮等人負責在中西部找第四屆盟員大會的地點及後勤工作，爲了找一處較隱僻的場所，我與吳連四去拜訪當時在Granville, Ohio的Denison大學執教的鐘桂榮教授，請他加入聯盟，然後再請他代借大學的住宿設備。當時我們都是學生或剛畢業的菜鳥仔，看到已經很有成就的鐘教授，向他開口有些困難啓齒，可是鐘教授不計較其危險性，很豪爽的一口答應，使這「盛大」的祕密會議最困難的問題獲得解決。鐘桂榮夫婦且很熱烈的招待我們，十分感激。可惜，天不假年，鐘教授已於87年癌症過身，没看到他一份點滴奉獻累積出來的台灣今日開放民主的社會。

當時由美、加各地來的盟員，大部份年青熱情，由於黃文雄、彭明敏事件的鼓勵、士氣十分高昂，不少人甚至以「風蕭蕭兮」的氣慨赴會。由於大部份人互不認識，爲了保密也互不問姓名，國民黨特務的滲透又是風聲鶴唳，故我們特別用楊宗昌設計的一套很複雜的密碼連絡。該次祕密會議總共有包括彭明敏在内的九十多人參加，雖有激烈的爭辯，但大体上是很成功的盟員大會，自己也爲了順利辦完大會而有些成就感，没想到十多年後，在一次大風雪的週末與鄭武陽一起開車赴普渡開支部會議時，才首次聽他説到71年的盟員大會有發生一項「漏氣代」。

該次赴普渡的行程很不順利，大雪紛飛，越下越大，行車越少，積雪越厚。開到Indianapolis時我的Corolla時有起滑的的現像，感到無法再冒險，於是折回辛城。在有點「漏氣感」的回途中，使他回想起過去，他説在71年時，他代表波士頓乘灰狗車來Columbus參加盟員大會時，由於密碼太複雜，竟然找不到大會場所而迷失。失望之餘，只好再乘灰狗車回波士頓。在Columbus的車站等車時、還碰到另一個像他一樣也是迷失的同志，可惜他按照規定也没問這位同志的姓名。第一次聽到我負責後勤辦的大會竟有這回「漏氣代」，真使我慚愧。

此後的幾年内，我一直耿耿於懷。到底另一位迷失的盟員是誰，但一直踏破鐵鞋無處找，到95年美東夏令會時，才是得來全不費工夫，該次夏令會由王康陸基金會主辦一場早期北美洲台灣獨立運動的回顧時，我有提到71年的盟員大會，那另一位迷失的同志出來自認，原來就是江運貴，他是自密西根坐灰狗車來的，在此我向兩位早年就充滿革命精神及冒險精神的鄭武陽與江運貴致歉。若還有人也在該次大會迷失，也希望能補賜知。

上年紀的人比較喜歡回憶，念到鄭武陽有關波士頓馬拉松長跑的往事，也拉雜勾起一些過去運動有關的回憶。像這些軼事，應該在不少熱心同鄉的腦海裡、記憶中充滿著。希望有更多人稍事整理，漸漸寫出，經過專家好好的整理，或許可以成爲一部北美洲台灣人獨立運動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