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人集會的語言問題

作者 李常吉

關於台灣人集會時的語言問題，以前在台灣人的報紙已經討論了很多，最後總是不了了之。語言的問題並不是論戰可以解决的。不過在民主自由的時代，每個人都有權發表他的意見。

賴教授的文章裡講了一段大學時代的事情，我也有一件難忘的故事。記得考上北醫醫科（沒考上台大醫科，因為“國文”成續分數太差）剛上學的時候，有一位台南一中來的同學問我，奇怪！你不像是外省人，又不像是僑生，又不會說“台灣話”，你到底是什麽人？老天！台南一中畢業的學生竟然不曉得在台灣的土地上還有台灣客家人，難怪他們認為福佬話就是台灣話。賴教授的文章比較客觀很容易接受，但有二點我要指出，第一，“客家同鄉對語言的訴求”－我們客家人並不需要向福佬同鄉“訴求”什麼，我們也不見得比福佬同鄉inferior。我們只是站在台灣minority的立場，想對台灣人的事情關心與參與而已。第二，賴教授可能還一直認為台灣人只包括福佬人、客家人及原住民，但忘記了10-15%的外省人，他們已在台灣生根了 40年，比我們住得更久。現在台灣人的定義應該是任何認同台灣的台灣居民，包括先移民（福佬、客家人）及後移民（外省人）。那麽後移民的母語又是什麼呢？是北京話吧！在台灣的居民不像我們在美國的一群，戰戰兢兢的（常常失眠）擔心語言的問題，時間及共同的命運感將解决這個問題。

關於李汝城醫師也談“台灣的語言”文章，我不曉得他的文章的目的及心態是什麽，Very chauvinistic！首先我要聲明，我並不是二十年來第一次參加台灣人的集會，倒是第一次參加台灣人醫師協會（以後簡稱台醫協會）的開會。我之所以在中午年會時發言是因為：

①很高興的加入了新成立的台灣人醫師協會人費城分會（並交了$500的永久會員會費），卻没有覺得Feeling of belonging。想知道台醫協會by law有沒有規定開會時用什麽語言，為什麽台灣人醫師裡10－15%是客家的情形下，我發覺只有我自己是客家人來參加開會，是不是因為語言的關係。

②覺得在美國的土地上，開美國醫學的CME，拿英文的上課出席證書，而用福佬話來舉行，實在有點奇怪。（假如在台大或高醫Sponsor的CME，我不會question）。

③新會長強調將盡量想辦法吸收第二代台灣人醫師加入台醫協會。

為了這些前提，我在想大家都在美國待了一二十年以上，英語應該不會有問題，為何不能用英語來上課呢？這並不是很不正常的要求。却被曲解成“抱怨聽無宰仔”。我覺得參加台醫協會CME，應該與參加台灣同鄉會或同鄉聚餐聊天“用母語暢所欲言溝通式的social occasion”有所不同。

至於批評新州中美醫學會（我不曉得有這個協會，也不是會員）的講員英語很不靈光，聽起來“令人提心吊膽”，實在是很幼稚的講法，我相信李醫師的英語也不會比一般台灣來的醫師的英語好不了多少。二十年前我也自以為自己的英語很靈光，但給醫學生上課之後，竟有學生到外科部去報怨，聽不懂我的英語，結果我還得請Speech therapist給我上了一學期的Accent reduction course。再說，新州中美醫學會，一直用英語來舉行的話，有可能就會慢慢進步，有一天在美國人的眼中，成為有水準的醫學會，到時，我們的台醫協會，也只不過是關起門來講福佬話的social club而已。我覺得台醫協會CME用“台灣話”來舉行才是CME的“Proto－type”。

假如有些人堅持台醫協會用“台灣話”的話，為什麽當Viiginia開會時，有洋人來觀察就變成講英語呢？頂多了不起，放棄CME的Credit就好，為什麽又捨台語而改用英語呢？不是失去立場？根本的問題是台醫協會有能力申請到CME credit course的話，就應該照規矩來舉辦這CME才是正常的作為。李醫師又說“台灣人醫師協會，尤其大紐約分會向來就是主張避用台灣話以外的語言來溝通，如果不用母語，失去母語，那大可不必有這種會的存在，參加AMA就可以，何必多此一舉？”李醫師似乎有太大的chauvinistic心態，認為台醫協會有擔當保護母語的責任及作用，他也不認為客家話是台灣話的一種，他也暗示不會講福佬話的人就不必來參加。老實說，參加台醫協會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Honor，我參加台醫協會只是本著support台灣人的organization的精神而已，李醫師又說：“民主真諦……鼓勵大家多學語言”但為什麽演講員不把英語學好一點，演講起來就不會被人“提心吊膽”呢？說用英語不容易“達意、傳知”與教訓人，不學好福佬話，同樣是很不好的Excuse。

在台灣人的集會裡，我參加了二十幾年的台灣同鄉會（大費城分會）及夏令營，我從來不曾Argue語言的問題，但假如你認為講福佬話才是愛國（台灣國）才是台灣人而“避免被誤認為華人的話，你就錯了，我們客家人愛台灣的立場（認為自己是台灣人）不會比你們福佬人落後。當然在各種不同的場合有不同的function的gathering聊天，說笑，罵老蔣國民黨用福佬話或客家話也比較痛快，用台語唸悼辭是對去世人的一種respect，很對。但Don’t be surprised，當你過世時，你的悼文可能是要用英語唸。因為你的媳婦、女婿、孫子，說不定不會講聽福佬話。過去台灣人集會堅持用福佬話，主要是憤怒蔣介石國民黨集團對台灣人的迫害的一種反抗心態，結果是客家人就不參加台灣同鄉會而參加其他團體，結果是產生了如賴教授文章裡說的一位同鄉告訴許信良：“許先生，你如果連台灣話都講不好，也不用來這裡與台灣同鄉溝通了”的心態。

但時代已變了，台灣的先移民與後移民，在台灣共同命運的生活體上，應該用各種語言溝通，任何團體的集會應該用方便大家的語言進行，才不會有某種語言是superiority or priority之分。母語的生存之道並不是我們一群endangerous spcies—直在美國講母語就可以保存的，教我們的第二代講母語才make sense。（我家三個小孩都會講客家話），更重要的是，多多勸勸你們在台灣的弟妹cousin的小孩多用母語，不然的話，連在台灣本土上的母語，都有消失的可能，而我們在美國的這一群又可以保存母語幾個世代呢？

近年來我幾次被附近Italian American Club邀請去演講泌尿科方面的知識，我發覺Italian Club的開會都是用英語舉行，因為大部份是第二代以後的人，會講Italian的人不到10%，使我想到將來我們台灣移民的聚會，語言問題也將像其他Ethnic Group的情形一樣，將自然隨時間而解决，我們再擔心也没用。

Source from 北美洲台灣人醫師協會年刊 / -/1997

Posted in 03/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