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紀事

作者陳芳玉

藥學與音樂雙重奏

今年四月, 欣接 “台大雙月刊” 執行編輯, 林秀美小姐, 的來信, 邀請我寫一篇 “我的青春紀事”, 談談我在台大求學時的點滴, 令我又騖又喜! 擔心的是, 我在班上作文一向就不太好, 現在提筆會更生硬. 高興的是, 我很榮幸有這個難得的機會, 讓時光倒流, 回憶一些珍惜的往事 . . .

我在1964年六月從台大醫學院藥學系畢業以後(請見相片1), 曾經在台大醫院注射組上三個月的班.次年, 一月十七日我搭”西北” 的班機抵達紐約, 十九日照著信上的地址及指定的時間, 到 Juilliard 音樂學校去考入學的鋼琴 Audition 及第二天考筆試. 考後的第三天, 校方來信通知我獲准入學, 還能夠接上 Freshman 下半學期的課, 真令我及在台灣的師長與家人太高興了!

有人常問我, 怎麼會從那麼難念的藥學系又去讀那麼難進的 Juilliard 音樂學校呢? 我的回答是靠堅強的信念、努力及好運, 才使我克服諸多的困難, 也使我能在這兩個不同的領域裹, 增廣成長的過程, 添加多彩的人生, 實在受益非淺!

會拉小提琴的先父,1924年畢業於台灣總督府醫學校. 1948年-1953年之間, 他在嘉義市開業時, 曾組成一個 “嘉義管絃樂團”, 定期在家裹練習及做地方性的演出 (請參閱即將出版的 “善友樂團風華” 第二版中, 有一篇我寫的 “憶先父與嘉義管絃樂團”文章). 會彈鋼琴的先母, 是一位為了照顧孩子而從未做過工作的助產士, 她也是我的鋼琴啟蒙老師. 自幼能生長在富有音樂環境的我, 真感謝父母親的愛護!

1953年2月8日, 我在 “台灣省文化協進會” 主辦的全省第一屆兒童音樂比賽鋼琴組中獲得第一名. 同年3月21日, 舉行了一場難忘的慶祝得獎音樂會. 在”嘉義管絃樂團”的協助下, 我彈了第一次的鋼琴獨奏會.後來, 為了小孩子的教育, 他/她們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 舉家遷到台北. 我就從嘉義女中的實驗班, 轉到師大附中的實驗班就讀, 繼績念完中學的義務教育.

在中學時代的我, 除了授教於名師張彩湘教授門下, 及在蔡瑞月舞蹈所學跳舞以外, 還有更難得的機會與音樂家的前輩, 如戴粹倫、鄧昌國及張寬容等教授一起彈奏室內樂 (請見相片 2 及 3), 充實我在音樂上各方面的學習, 獲得珍貴的經驗. 能在那種最高的音樂境界裹一起合奏及演奏, 自然而然地從無言的啟示中,更加引導我邁向專攻音樂的志願.

當美國名指揮家 Dr. Thor Johnson 在1958年來台灣做客席指揮時, 我有機會彈奏給他聽 (請見相片 4), 不但得到他的讚賞, 而且還替我在北卡州的 Salem College 申請獎學金及入學許可. 在驚喜中, 令我期望在高三畢業後, 能順利進該校就讀.遺憾的是當時教育部沒有中學畢業生出國的明規條例, 所以要保送我去念師大音樂系. 可是, 我的老師張彩湘教授及其他的音樂前輩, 都認為畢業後要服務兩年才能出國, 不甚理想. 加上我念的是理組, 又考慮到念藥學系, 在現實的生活中較有安全感. 所以, 最後我決定參加大專聯考, 很幸運地, 如願考上了藥學系!

就在大專聯考之前, 非常關心我出國問題的鄧昌國 (國立台灣藝術館及國立音樂研究所的創辦人) 建議我在1960年2月6月, 在國立台灣藝術館舉行一場個人的鋼琴獨奏會 (請見相片 5), 並收集一些與演奏會有關的資料, 以 “音樂特殊人才”, 再向教育部申請出國進修, 然終未獲准! 後來這個 “音樂特殊人才” 被催出了 “音樂天才兒童” 出國的條例!

在我念第八屆(豬八戒, 台語)的藥學系時, 同學中有20個本地生及11個僑生, 男(16)女(15)約各半, 個個都是優秀的青年學子! 可惜因為我不是住校生, 除了上課及在實驗室之外 (請見相片 6), 加上回冢後我需要練琴, 所以跟同學們在一起輕鬆聊天的時間, 自然就很有限了. 他/她們都知道我常在醫學院的音樂會中, 在舊禮堂用那一架直立的老鋼琴彈奏 (請見相片 7). 同學們也都感覺到我好像是音樂系的學生, 樂在其中.考試成績雖然平平, 倒也跟大家一起畢業了! 我們這一屆的同學滿親, 也很合作至今仍有聯絡, 每次我在台灣的演奏, 一定來捧場. 這四年的大學教育, 給我印像較深的系裹活動及課程, 可算是在大三演出的一場話劇, 及採生藥本、有機與分析化學、藥理、生化等學科, 對我在思考力、判斷力, 及理性上的成長, 都有深刻的影響與助益!

大一的課, 我都在校總區上. 當時還不知未來的夫婿, 郭季彥, 已在台大醫院當Intern, 所以不相識, 也沒見過面. 後來, 我們由在醫專念書時, 早己彼此認識的雙方父親的介紹下, 才在紐約見面. 季彥在台大醫學院就讀時, 曾師事高慈美老師學習鋼琴. 他對我日後的支持與鼓勵, 自不在話下.

以下是我在校期間到出國之前的幾次比較令我難忘的演出經歷, 或許讀者有興趣一讀:

(1) 1961年3月3日, 參與作曲家許常惠的首次 “製樂小集” 發表會, 彈奏作曲家陳懋良的作品.

(2) 1961年5月24日, 在祕魯共和國總統浦樂多博士與夫人訪問台灣時, 我應邀在他們的圓山行館舉行的答謝國宴中演奏.

(3) 1961年10月與小提琴家戴粹倫及大提琴家張寬容等演奏一場鋼琴四重奏室內樂音樂會

(4) 1962年7月23日與旅居法國的小提琴家馮福珍小姐, 一起在台灣做巡迴演出.

(5) 1963年3月10日參加台北國際婦女協會舉辦的學生音樂比賽, 獲得鋼琴組第一名.

(6) 1963年11月13日參與 “慶祝校慶及樂團成立首次音樂演奏會” 演奏鋼琴獨奏.

(7) 1964年2月9日在客席指揮家 Robert Scholz 的指揮下, 我以客席鋼琴演奏者與台灣省立交響樂團在國際學舍合奏李斯特的匈牙利幻想曲 (請見相片 8). 後來我師事 Robert Scholz, 受恩師蕭滋教授的指導及準備, 才考進 Juilliard School.

(8) 1964年11月9日在電視樂府中接受訪問及演奏.

(9) 1964年11月14日與香港名聲樂家周文珊小姐及聲樂家林寬先生, 在中廣公司台中電台的主辦下做巡迴演出.

2004年3月29日, 為慶祝藥學系成立五十週年, 我很榮幸應籌備委員會會長, 許章賢系友 (第13屆)之邀,又回到藥學系了! 在當天歡慶的日子, 我彈了一場難忘的鋼琴獨奏會, 深深地令我以台大人為傲!!

敬祝讀者們健康! 幸福!

附: 最近欣聞台大交響樂團巳於今年7月日在國家音樂廳舉辦了一場紀念 Prof. Tomotake Takasaka 逝世十週年及樂團成立四十年系列的音樂會. 由莊伯祥醫師的電子郵件聯係 (1965年醫畢, 他不但曾在11/13/63 的校慶音樂會參與台大管絃樂圍的演出, 更難得的是, 他也參與此次的音樂會), 獲知音樂會的演出非常盛大成功, 還寄一份厚達一百頁的節目單給我留念, 令我不勝感激!

在此遙祝台大交響樂團繼續成功, 更上一層! 也盼台大在不久的將來成立音樂系, 教出多位未來台灣出色的音樂家及愛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