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我與台灣人社團的因緣 / 劉蘇多惠

我與台灣人社團的因緣

作者:劉蘇多惠

我有一個夢~台灣新移民接應中心的台灣會館

當年越南淪陷造成台灣人心惶惶,恐懼共產黨下一波會取台灣,一九八三年隨著當時的流行,我也帶著孩子到了美國。

睡了一晚隔天醒來馬上發現人事全非,這是一個人種語言不同,各種制度我一無所知但卻馬上要去面對生活的國家,對自己太大膽嘗試的天真,嚇出一身冷汗。

日以繼夜我像個五歲的美國小女孩要去學習一切的美國事物,但卻緩不濟急要去面對大人世界生活的一切知識,真是苦哇!時間永遠不夠用,整整三年我替孩 子查字典,自己去上學,應付自己沒能力處理的一切文件及電話,連最基本生活上的衣食住行育樂都要從頭學起,坐困愁城,三年後要去綠卡面談前,大概長期食不 知味憂煩過度我居然病倒了,先生由台灣趕來,他說先做個全身檢查,如果有問題我們就不辦這移民,回台灣吧。對我而言半途而廢,如何面對江東父老,孩子也習 慣住在美國了,去體檢前一夜,我拼命禱告求主保佑,我許願只要讓我再活一次,順利拿到綠卡讓孩子能留下,我的人生將不一樣,我願意為神工作受神差遣。 結果體檢一切過關,我及孩子的身份也安然取得,在感謝禱告中我向神祈問,我如何還願,我能為他做什麼?出了房門朋友剛好拿給我一份台灣公論報,我目光所視 正見到「美麗島徵文」忽然全身一陣熱,內心非常感動,莫非神要我朝向這方面去工作?現在事隔二十多年回首前塵,說來令人難信,又不得不信,好像神已佈下天 羅地網,前面的路都已安排好了。

一九八三年來美是住紐澤西,年底來法拉盛參加婚禮,在新城教會,看到一大群台灣人,內心非常激動,有他鄉遇故知的感覺,後來回法拉盛由緬街走到北方 大道至友聯街口去大道吃日本生魚片又在超市看到小兒子朝思暮想的白鯧魚,這個發現真是太叫人高興了,轉個右彎至三十七街剛好有一座新造的公寓,進去與辦公 室的老外比手劃腳一番,居然買下一間,那天內心好像吃了定心丸,在之前來美後我訂了世界日報每天由中一點一點的吸收美國知識,現在在法拉盛又有了落腳處, 假日我就能開車參加講座,當面請教,問題一下子豁然開朗,這是我與法拉盛結緣的開始,而這間公寓居然是現在的台灣會館後面,而那時根本還沒有台灣會館,這 段時間去新城教會,有時參加台灣人社團活動講座,大概是為以後工作的暖身運動吧!

我常想神要我工作先讓我置於死地而後生,經歷過了面對死亡的恐懼後,以後一切的思考方式就比較容易下決策,沒有比死亡更可怕,一旦死亡一切休,什麼都沒有了,金也空、銀也空,死了何嘗在手中?還能活著,能利用錢財去做一點事是何等快樂的事!

一九八六年為了孩子的教育,搬來紐約(這時間點也真湊巧,剛好會館在這年成立)一天與大哥嫂由大道料理店出來走走居然看到台灣會館,進去裡面一瞧, 內心一陣衝擊,在紐澤西三年我接受老外很多組織的幫忙,限於自己語言能力不足,對美國人背景不清楚也不敢深談,我常在想那裡會有一個台灣人的服務機構,一 個新移民的服務中心,啊!這就是了,台灣會館,我夢寐以求的居然它就在這兒了,於是一有活動我就帶孩子跑去了。 有一天簡館長告訴我,會館要增資四個股東,問我願不願意參加一份?當時我的思考點是我能有機會與社區連結,會館內一定有很多「哥哥爸爸真偉大」可以向他們 學習,也可接受組織的照顧,真是太好了,以後的移民適應定能更簡單了,不過我做夢也沒想到以後的道路無論同鄉會、會館、老人會,幾乎花掉我二十多年的時 間,我從來都沒想到一個一心想被照顧的新移民,卻要親身親為參入工作,反正一路走來至今,雖然還不到蓋棺論定,我幾乎已覺得一切幾乎已快美夢成真,心願快 了,人的一生有什麼比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看到自己年青時的夢已圓,也不枉人間走一遭,總比有人「壯志未酬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好吧?太慶幸了!

一九八七年社團除了例行集會外,最大的盛事就是民主聖火長跑,我跟女兒也被叫去扮演自由女神。女兒的歌喉不錯常被同鄉會叫去唱歌,有時兒子也插一腳。

一九八八年,有一天白天開車經過會館,忽見一群人頭鑽動異於平日的冷清,特別停車進內一看,剛好辜富美姐走出來,我問她為何一大群老人在此,他說會 館成立老人中心,她來當義工,每星期三來煮午餐給長輩吃,一問只她一人義工,於是我也參加當義工,出國前在短短一兩年內公婆、父母相繼過世,我又離鄉出 國,內心很是傷痛,每星期到了這樣的老人團體才發現因時常見面大家成了相依為命的「命運共同體」,坐在那兒,看到他們就好像看到父母、公婆再生,孩子也意 外得到一個大家庭有好幾百人的阿公阿媽、孩子就在這種溫暖的氣氛下,沒有了離鄉別親之苦,這真是一種奇妙的人生經驗。

一九八九年台灣島內海外一起高度緊張,這年將有立委選舉,選前政府圈定捕捉鄭南榕、謝長廷、洪奇昌,結果鄭南榕自焚,海外同鄉熱血奔騰,謝長廷是律 師懂得玩法一直搬家與政府捉迷藏,洪奇昌跑到美國,剛好是富美姐要我開車與她一起去接,以後幾次見面我都勸他不要回台以免遭政府逮捕,他說我既參加組織便 需接受組織決定,之前我問他,你是醫生如何做此事?他說他就是不能像一般的醫生躲在冷氣房吹冷氣,又講了一堆救國救民的大道理,勸到第三次,他居然對記者 公佈他一定回去,我在島內白色恐怖之下也沒見過這樣不顧生死的人,驚嚇之餘,令我想到荊軻「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氣概,這如何是好?事情 已無迴轉餘地,我只好向富美姐建議,為今之計若能為他開個全美各地的洪奇昌餐會,由海外力挺他,政府諒會顧忌不敢下手,只要年底立委勝選方保無事,富美姐 是勇於任事的人,一口答應下來,她先使計請一群同鄉及蔡同榮先生吃飯然後說服蔡答應,結果一場場全美各地洪奇昌餐會熱烈展開,洪奇昌也安抵國門,年底並選 上立委,太令人欣慰了。

在此年另有一件事,有一天蔡同榮先生打電話給我,說FAPA中常委要在他家開會,要我去當記錄,我說我又不是你們組織的人如何在場?他說不要緊大家 都是熟人,一去果然王桂榮、樊豐忠、張富美、陳唐山、李界木等都在場,會議中關於「公投」一事,一直大家意見很多推不動,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我這個 做紀錄的一急居然自己就開了口,我講話一向普通話台語亂混在一起,我說做事總要「正名」沒有FAPA的公文,島內民進黨如何能相信蔡先生?」。王桂榮會長 聽錯了,答曰「要『證明』」我開給他就是了」,氣氛緩了下來,案子也過了。在開車載陳唐山及李界木去機場的路上,我問他們「公投」對台灣是何等大事,大家 到底在猶豫什麼?陳說:「以前蔡有一次失敗的紀錄,所以大家這次小心些」,「我說孫中山革命也失敗了十次,如果我們愛台灣,也要相信別人一樣的心」後來蔡 同榮果然回台灣,報載陳唐山去機場接他,太完美了。八九年辜富美當同鄉會會長,島內要立委選舉,很多候選人至海外造勢,一年大小活動不斷熱鬧滾滾,我全程 參與活動又要當司機,忙壞人了,年底台灣立委選舉民進黨大勝,全民流汗播種,歡呼收割。在此我也要感謝富美姐及她的先生辜澄彬,當時我是新移民,當同鄉會 義工,帶領我與同鄉見面,由他們那兒學到很多舉辦活動的方法,拯救會館時也出面去拜託許添財及蔡同榮立委幫忙。算是我社團的啟蒙者。

渡過了忙碌的八九年、九零年本想減輕工作,辭去同鄉會義工只留老人會義工,沒想到後來就聽到同鄉會鬧分裂吵得不可開交,兩邊都是有理想的好人,那時 大家年輕氣盛,兩邊聽來聽去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吵來吵去,居然變成島內有客人來,兩邊都辦歡迎宴,為了表示不分派系,怕得罪人只好兩邊都參加,反而更累,何 況社團一吵,人心士氣就低落,就沒趣了,叫人憂心,年底我鼓勵張秀珍出來競選同鄉會會長,希望借重她的好脾氣及商會的背景,我告訴她只要能把雙邊人馬叫在 一起開會就算您贏,果然不負所望,九一年風平浪靜的過去了,後來同鄉會強棒迭出,甚至加入很多年青人年年進步可圈可點,除了接通知參加他們的活動外好像都 沒發生讓人特別擔心的事,大家一致槍口對外再沒內部鬩牆,很是欣慰。

剛忙著同鄉會不可開交,九一年會館又傳出財務危機,打算出售,嚇人一大跳,這還了得,一群老人會的老人也騷動起來,他們說賣了會館老人將無處可去, 我是會館的股東之一,他們要我去向上方反應絕對不能賣會館,我一直自認是向神許過願的人,也怕打破我那新移民服務中心的理想及美夢,自己也跑得比別人都 快,為了一個會館,社區所有能動用到的人都被我吵到了,那時我家的影印機像個小印刷廠,收集所有台灣人社團名單,文宣不停的寄,又打報紙廣告,很多熱心的 同鄉也出面了,那時我向樊豐美先生建議,請黃再添出面,這人革命持續打了這麼多年,遇事一定不會退縮及放棄,剛好那時施明德出獄在紐約將有大型歡迎會,我 夜奔紐澤西去求他隔天的歡迎會,呼籲同鄉共救會館,敲邊鼓打得很響,後來同鄉響應熱烈,主策者也努力各方奔走,終於九三年初會館救了下來。

剛歡喜沒幾天,卻又傳來長春會鬧分裂,一部份成員出走,這些老人也真是,叫我去救會館,會館救了下來,自己倒跑了,後來連一向安靜的長輩會也糾紛迭 起、處處烽火,演變到各會甚至互不往來、互為攻擊,大家各擁山頭,更遑論團結了,會員不堪其擾,那是一段老人會歷史的黑暗期,在勸說的過程中很多長輩建議 不如由會館自設老人中心,統一各會。談何容易,各會的山頭主義誰都不願放棄名稱,在所有社團中算老人會最難搞定,也花費我最多時間,幸好有一年,王玉英姐 當松柏會會長,她比較年青我希望她沒有老頭腦,去找她詳談老人會狀況,希望她餐會、旅行也能開放給其他各會會員,因她的答應,事情有了轉機,三會的會員開 始互有往來,建立感情打破山頭主義,會館才有機會在零一年自設老人中心,但這也只是起步,直到零二年,文教中心換新主任,吳學誠履新,我去拜託他出面促成 老人會合併,像這樣的麻煩事,一般官員都一推了事,他這個官倒很特別,很爽快的一口答應,並在短短幾個月在零三年初促成三會開合併聯誼餐會,向外宣告三會 正式合併,返回會館(在之前一段時間因會館整修三會借用在文教中心) 。

老人問題真的不好處理,會長又一年一換,後任常不認前帳,零三年又剛好會館換新理事長,我也回台半年,從零一年會館開始設老人中心起最值得一提的是 周秀琴姐,她全力以赴,每天「上班」清廉自持,至今仍像個「媽媽」般照顧老人會及會員,是老人會的一大支柱,算是大家的福氣,她的團隊也一樣努力,尤其林 炎誠先生加入後,老人會開始電腦化,會員資料及帳目一清二楚,老人會開始上軌道。有他們辦事,真叫人放心。

零六年底秀琴一直希望我能再出來幫忙,再把老人會整合得更好,在之前因零三年我冬天回台半年至零四年三月回美才發現全屋水管都爆掉,本來我服務公事 都認為是自己行有餘力去為別人服務,倒不認為別人能給我什麼幫忙,這下好了,事情大條了,屋子斷水斷電冷得受不了,只好去會員家住,受了很多照顧,以後後 續的修理工作、向保險公司求償、搬家,事情一大堆也都是接受很多人的幫忙,自己的事已夠忙了,隔壁又拆屋新建商業樓,忙上加忙,煙塵滿屋,機器聲震耳欲聾 幾近三年,白天只好常去會館避難,讓我有一個公共的家,有後靠的感覺,忽然心生感恩之念,也非常慶幸當年自己年青時有那個勇氣去力爭保會館及改革會館。現 在我已垂垂老矣,老人會還不甚理想,總是主事者的觀念未盡全善,老人會勢必成為很多老人包括我自己晚年的避風港及快樂之所在,為了求得更好格調的老人會, 才能有更高品質的老年生活,反正公事我也擔了好幾年,又感念秀琴由零一年起對老人會如此盡心盡力,她需要幫忙,我不出面也顯得無情無義,好吧,我不入地 獄,誰入?好了,改革者又出面了,零七年一年的委員會,內部對經營理念雖有爭辯,但只要委員們觀念扶正了,出爐的服務卻是令人滿意的,希望以後一切制度 化、上軌道,將來老人會是以「法治」而非「人治」,會長只是擷取公意政策的決策者,而非可獨斷獨行、公私混雜,要達到這一點,也要靠會員們大家的努力,摒 棄私誼及似是而非的觀念,年年選賢與能。零七年也謝謝彭吉浦會長的清廉努力,老人會才能進步,令人耳目一新。

交待完老人會,再回轉頭說社團,九四年由台灣回來才發現被推為會館理事,嚇了一大跳,我一向以台灣人義工自居,認為只要有心,義工也可解決很多事, 一直就只在那兒敲邊鼓,敲得價天作響,如今無意中被冒出頭,如何是好?推也推不掉,想起為會館拿到免稅號碼的蔡鴻章律師以前說過的話:「你有理想就要自己 跳進去執行,否則空有理想,別人也不見得瞭解你腦中裝些什麼,不採用執行有什麼用?」那時很天真,又因之前的救會館發文宣,總算把社團的一些人物搞清楚 了,也發現台灣人其實很正直可愛,有些人也很慷慨,當年會館股東要賣會館是為了「保本」,想不到受鼓勵後來為了救會館有人還捐出更多的錢來救,人性真太可 愛了,經此我對人性的善良充滿樂觀,其實世上是好人居多,鼓起勇氣就跳下去了,理事會開會時才發現一個矛盾現象,理事會是決策者,請個館長是執行者,但因 財政原因職員人單勢孤,理事又是社區大老,自己的事業忙昏了頭,肯出面已是自認難得,也不去研究外國人其他機構,對職員也沒有監察體制,也沒要求職員去研 究,會館像個出租產業般也沒人去鼓勵人心士氣。與我同時進入理事會的李汝城醫師也非常熱心,而我本人又是對神許過願想全力以赴的人,每次開會後兩人常長吁 短嘆,這完全不符合企業經營原則,他常說:「會而不議,議而不決,決而不行,開會何用?」我則開始博擷眾意去研究社區其他華人,及外國人社團,因樊豐美先 生常提猶太中心,當年救會館時,我也去拿過他們的資料,懂得他們社團的一些操作方式,當時真叫我有恨不生為猶太人之感,去參觀一些猶太中心及老人中心,也 讓我對會館有恨鐵不成鋼之憾,那幾年我的日子不好過,老人會吵翻天、會館職員居然也選邊加入戰場更是火上加油、會館又不符合我期待,幸好同鄉會已逐漸上軌 道,心靈還有個歸屬點,但還是對推不動公務心裡很鬱卒,會館職員因沒有監督者理事會又一月一開天高皇帝遠,變成職員不是用來服務社團,職員大權在握反而社 團要聽其發號施令,本末倒置,若果職員行事稍一偏差,民怨即起,而理事會成員又很少與民眾搞在一起,民怨也聽不到,我算是比較遊走社團,最容易見到的人, 結果最容易被社團倒怨氣垃圾,但我又如此的無能為力,理事會不僅常被矇蔽事實,而且社團下情也不能上達,我夾在中間真叫人鬱卒啊,鬱卒!

這樣理事會到九六年底的一次開會終於有了引爆點,當時我對會館的未來已心急如焚,對會館節目提出建言,居然還有「大老」級的理事,認為我們有請職員 就不要多加意見,看著會館財政報告滿天紅,社團民怨如此之深,坐了三年板凳,開完會其他理事成員也許雲淡風輕就過了,我可是日夜苦思都在想如何為會館突破 現狀,聽到這「不知民間疾苦」的「大老理事」這麼一說,我突然覺得很無望,再這麼月月煎熬下去,我很可能會「戰死沙場」突然興起不如歸去之念,收拾桌上資 料我昂起頭挺直腰桿就這麼走出會館大廳,我內心很淒涼,也認為我將永遠走出將會館當成台灣新移民中心的夢了,悲哀啊!悲哀!

但是意想不到那晚接到李汝城醫師的電話,他告訴我已取得太太的同意,他要爭取下屆會館理事長,澈底改革會館要我幫忙,我回應理事會太難搞,希望他能 全面授權,我會全力以赴,理事會由他負責去打理,看楊遠薰小姐所寫「咱的故事」—「天下第一館李汝城醫師的故事」,寫他開完會開車急馳過哈德遜河他下定決 心要出面當會館理事長,這又是一個台灣人悲壯立志的故事。

九七年李汝城醫師果然當了理事長,我被授權當館務理事,才真正有機會將由外國機構所得資訊移花接木用於會館,為打破會館的冷清無人,逐步完成下列事項:

一 成立文教教室,廣用老師開設文教班,老師自有其學生背景,一時帶動人潮。

二. 成立義工團,當時共有六十七人登記,也大大壯了我的膽,推行方案自有人才幫忙。

三. 成立台灣會館歌舞團,由楊明坤帶隊,帶動很多好玩有趣的節目,長春會的何錦華先生也舉辦了幾場大型節目,長輩會的莊金堆先生也多方幫忙,分裂在外的松柏會 王玉英會長也答應開放聚餐旅遊給各會會員自由參加,陳英隆先生也常提供意見,之前我曾買大電視、卡拉OK及影印機給會館,一時節目繁多,老人快樂也打破了 各會會長控制的山頭主義,又鼓勵各會廣收年輕會員,於是會員教育程度提高,素質自然也提高,在下午三點至六點會館沒出借的時段也盡量提供給老人及會館會員 用。老人忙於唱歌跳舞,也沒時間在那兒東家長西家短說閒雜話,日子逐漸熱鬧有趣,天下逐漸太平。

推廣會館會員制提高同鄉對會館的認同及向心力。

一. 多設佈告欄讓各社團能有各自貼文宣的園地,並同意讓各社團可以用會館地址作社團信件聯絡處,提供社團每月委員會可在會館開會,免掉社團信件及開會住址因會 長更動變來變去的不便,鼓勵社團以館為家,尤其同鄉會因常替台灣人舉辦大型活動道具更多,特別允許他們存放會館,整修會館時更特別安排儲藏室給他們使用, 其實同鄉對會館要求不多,所需只是場地使用時段,他們自己有很多會員及義工,在會館進進出出反而帶動會館也提供會館很多幫忙,從此相安無事,互相合作壯 大。

二. 替來會館舉辦活動的社團攝影,一則保存歷史,二則相片貼在佈告欄,也鼓勵人心士氣,皆大歡喜。當時大安教會有很多年青教友,很令我感動,問他們有什麼需 要,年青人最想要什麼?他們說希望有乒乓球台,於是會館買了幾台,散會後看一群人打來打去那麼快樂,自己也高興。

三. 開設「台灣人開講」的談話節目,每月第三個星期五晚上定期舉行,提供社區及各社團意見交流的溝通平台。此節目拜託洪哲勝博士主持。

四. 每月定期在自由時報刊登廣告以打開台灣會館在社區及台灣人間的知名度。

五. 博採眾議並拜託莊金堆先生以書法寫就「會館使用規則」放於會館後牆,詳列規定才彌息了一切使用紛爭。

六. 李理事長決定每月會館寄交會員「News Letter」將會館一切舉辦過或未來活動項目及理事會開會記錄明示會員,果然與社區溝通愈見清楚愈吸引台灣人的向心力。我一直希望台灣商會能在會館之 內,看中的不是場地收入而已,而是台灣人的團結及面子,商會與外國人接洽事務在會館也顯得台灣人的氣派,可惜一直湊不攏,一直至黃恆德當會長那年他也同意 如此看法,經過一番努力,商會終於進駐會館,商會自己也聘有職員,辦公室在會館右邊,會館辦公室在左邊,商會秘書康美珍也常替會館看守門戶、常幫忙,這時 真是台灣人大團結時期後來蔡仁泰先生當台灣國策顧問張亞鳳成立李登輝之友會,李汝城理事長也當僑務委員,更增會館光彩。

李汝城理事長當了僑務委員後開始出面為會館向台灣政府申請補助,多方波折終於得到每個月四千元的補助,會館電腦教室也得到約二十台新電腦及每月十幾 種台灣雜誌寄送會館。那年剛好黃上文先生當同鄉會會長,我拜託他幫忙,尤其夜晚出借場地或警鈴作響、警察出面時,他答應聯絡電話放他的電話號碼,並出面代 為處理,讓我吃了一顆定心丸,太謝謝他了,於是放心出借場地給西班牙人,他們的家族慶會又很多,生日、結婚、孩子十六歲、或看足球賽,一時會館日夜熱鬧滾 滾。能夠這樣,這裡就必須要提安排場地出借的孫愛華了,剛接手會館我問她每天做什麼事,她說也沒多少事,大部分時間都在看書、看報、職員上班由星期一至星 期五,星期六、日不上班。剛開始我親自每天由早至晚坐了一段時間,發現星期六應是人家接洽出借場地的最好時間,我們的職員居然這天不必上班,我拜託愛華能 不能調個日子星期六上班,她一口答應,從此會館出借場地的項目應接不暇,甚至連星期一至星期五晚上有時也排得滿滿的,她不僅工作認真又很會替公家省錢,不 浪費公物之外,連一些小修理有時為了節省向外請人的工資,不可思議的她也自己動手了,真叫我嘆為觀止,她以前又長期在同鄉會,認真招呼同鄉一時大家都覺得 很溫暖。提到晚上出借場地必須提薛博園及周賢明兩位值夜班的職員,西班牙人借用場地是由晚上九點至淩晨三點,有時高興過頭欲罷不能再付費延長時間,他們兩 人自動輪流負責,從沒出差錯,近幾年夜班職員王明皆先生工作勤奮,個性良好,社團有口交讚,為了會館,這群職員日以繼夜,將人性善良面發揮至極致,太感動 了。

七. 保留各社團開年會時段,事先由職員依過去記錄事先知會社團搞定,以免到時因出借外人太多,反而我們自己人使用不易。為了會館的壯大,在理事會提議將理事人 數增至二十人,每年感恩餐會理事有責任制,由理事以身作則帶動別人,先鞏固財源,並建議多加社團理事,由各社團派會長或代表參加,提供改進意見及互通活動 訊息,以免撞期,社團漸漸以會館當中心,團結無間。

八. 增建教室、舞臺設備,人氣一旺,會館由冷清無人變成場地不敷所用,李汝城理事長也募款有方。他說可以增建會館教室,在美國我沒有建過房子,因會館設有樊豐 美及蘇振龍理事負責,為了學習的好奇心,我答應出面當義工跑腿,也不知道在美國造房子如此麻煩,除了教室完成還必須等CO(使用執照)下來,這其間我又死 心眼,不敢放下公事回台灣,每個月我都被告知下個月CO會下來,一等二等前後共花了兩年時間,而我接公事當義工前卻只被告知,只需三、四個月,落差太大, 私事無法作計畫,這才叫身心煎熬,二零零零年拿到CO那天,感慨良多,差點昏倒。不過人家說神沒有叫人白做工,零四年我自己修房子、零六年隔壁造房子,有 了會館監工的經驗,我倒是老神在在,沒有因「無知而恐懼」。也算一大收穫。

九. 促成會館自設老人中心。

老人會問題如上所述,問題最複雜人心也最難處理。這個工程太大了,不僅當時的會館被老人吵得避之唯恐不及,各老人會長也各有盤算。其實,第一個對我 提出由會館自設老人中心想法的是一位會長級的老人,當時我才五十多歲嚇了一大跳,一口回說我未滿六十歲,如何去設老人中心!?他說「你現在雖然如此回答 我,但我希望你放在腦中去思考,有一天你會認為我的話是對的。」此後他自己就利用社區報寫文章,去向社區傳揚這理念,也利用他的影響力去向老人傳播,一時 之間也變成老人們討論的焦點議題,那時很多中道明理的老人也被紛擾的各會經營方式弄得很不快樂,結果輿論焦點一致同意建議會館自設老人中心,當然又因為我 在理事會內,自然被推為「發言人」,果不出所料,當時會館及社區一聽老人問題馬上風雲變色,無人贊成,甚至有人刁難我在當時各會會員費只二十元時要我收費 一百元才肯讓我設,這自然是大困難,我只好用幾年的功夫去教育鼓勵會眾,居然也有一群人響應,而後來台灣九二一大地震,台灣政府趁機將每月補助各老人會的 貳千元取消,斷了財源,各會只好提高會費成一百元,一個會一百元要參加三天三個會就要三百元,那時是老人會會員負擔最重的時候,零一年長春會本來是用四 天,卻退回三天給會館,我馬上利用機會由會館自設老人中心,雖交一百元但可用三天及可用每日下午三點至六點,會員成員比較年青,教育程度也高,節目也多, 會員增加很快,這也要感謝當時松柏會王玉英姐沒有山頭主義,除了之前開放各會參加松柏會的聚餐旅行,會館自設老人中心時也大力幫忙鼓吹老人入會,其功不可 沒,這也算造福老人使他們由一星期只能用一天變成五天都可用。老人會的服務及節目又有了大進步。

首先要最感謝的兩位。

一位是樊豐美先生,幸好他當時在理事會,否則我是新移民,人地生疏,如何發聲?承蒙他多次聽取建言,並全力拯救會館,他跟夫人是安靜處世的人,為了 會館常被我吵得不可開交,兩人也多方容忍我的直言直語冒犯,九四年承他推為理事,也算是我社團的啟蒙師吧!以前他也提供自己的職員長期每月替會館檢查建 物。又長期十年照管會館、建館、救館也花費大量時間心血,感謝他!

另一位是李汝城前理事長,因他對會館的堅持及熱心,不僅參加建館也參與救館,最後更親自出馬大力改革,也感謝他的全面授權,我才能有機會去實現我的理想,也感謝過程中及其後至今他賢伉儷二人對我的容忍及照應。真是太感謝了。

其次要感謝的是人稱台灣人三叔的廖國仲先生,在當年救會館時接到文宣,馬上拿出四萬五仟元,鼓勵了多少人心士氣,也感謝其後他及夫人不斷的鼓勵。永誌在心。

在此也要特別感謝黃再添先生賢伉儷,不僅建館及救會館時不負所望在他的堅持下果然救下會館,其後淑卿當民進黨美東黨部主委,一場場大聚會場場大爆滿,會館沾光不少,我文字雖寫得輕鬆卻是他夫婦那麼多年來對台灣愛心的不捨不棄、日夜工作、除了感動還是感動。

陳隆豐律師是建館「館父」後來也參與第二次救起會館,之前因對會館的接洽都是找樊豐美先生,對他瞭解有限,直到會館救起的慶祝餐會,那天我正忙著招 呼客人,一轉眼看當理事長的他正直挺挺坐在那兒,我跑去告訴他:「你怎麼不來招呼客人?」他說:「我這人比較不愛出風頭。」我直言就挺了回去:「出什麼鋒 頭,要你做工啦!今日會館盛會,客人滿屋子,你是會館理事長就是主人,就該去招呼客人。」後來他就跑去與人握手了,散場時他夫人忽然轉頭朝我一笑說觀念不 對就要糾正他,這夫人真太可愛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有了夫人的授權他也嚐到我不少直言苦頭,可是我三個孩子的婚禮他夫婦可是「全勤」沒計較我的失禮,有一 次在別人婚禮上遇到他們,我剛好回台灣很久才回來,看他夫婦熱誠的招呼,我笑著說「我最好不要出現讓您們大家日子好過一些」您看他怎麼回答:「被罵習慣 了,沒人罵倒不習慣」。我常鼓勵他把全台灣人的兒女當作自己的兒女就能百子千孫是最大福氣的人。社區活動他的出席率可能最高,最近老人會籌設董事會,我們 正缺一位年捐伍千元的董事長,他也一口答應,謝謝他,老人有福了。

李正三先生當同鄉會長時是一九九九年起,剛好是政黨輪替前一年,又是阿扁之友會召集人,當時人心士氣高昂,他的活動一場接一場熱鬧滾滾,不僅提高島 內民進黨,也連帶提振會館聲勢。感謝他一切的協助,並在我改革路上最困頓窒礙時,在同鄉會年會公開頒章表揚,有了他的「加持」,之後辦事順遂,感謝不盡!

前任理事長賴弘典先生,除了聯合國促進會,在當時建議會館買Steinway大鋼琴,他親自出面募款,如今社區各音樂教室的年度發表會皆使用會館場地,對會館形象提升助益很大,建館救館他一樣是大將。任內還掉會館四十萬貸款。

羅淑雅姐我拜託她代管會館帳目,她提供她自己的兩個職員協助,長期幫忙,帳目清楚,大家安心,感謝她!

金石印刷廠楊基斌先生伉儷以志工的精神,長期為會館的一切大小印刷服務且收費低廉,為公家省了不少錢,服務迅速週到,幫忙很多,謝謝他們。

蔡明峰理事長在會館建館時,出面努力募股東,第二次拯救會館時也多方幫忙,現在他又自掏腰包創台灣海外網,也一生愚忠為台灣,曾為民進黨海外主委及同鄉會會長也盡心盡力。場場滿座。

陳秋貴理事也曾提供兩個職員幫忙也謝謝他。

蘇振龍理事在建教室時也指導很多建築知識,謝謝他。

會館不僅逐漸上軌道,熱心支持者把它當為台灣人的共同之家,目前已有吳連火先生、尤瑞香女士各捐十萬元,作為會館基金及表率,太感謝了。

一路走來,接受太多人扶持,限於篇幅無法一一列舉,心存感恩也建立我對人性的樂觀,記得九七年我剛在會館當館務理事時,李牧師進入辦公室語帶同情問 我,你不覺得台灣人很難纏嗎?我說「不會啊,世界上好人多於壞人,你看在外面的人比在監獄的人多太多」,尤其那時又是已經過拯救會館後對善良人性愈發有信 心。經過了同鄉會改革、會館改革、老人會改革更令我對此點深信不疑,世界上真是願有多大,力就有多大,我個人沒有多少能力,有幸能接受這麼多人幫忙,能完 成自己雖不算大的夢想,也不枉來世間走一遭。

去年底一看老人會已逐漸上軌道,忽然想起因組織的運作,我們能安享如此豐盛的老人生活,這一切皆因我們有固定場所台灣會館可以讓我們使用,心想到台 灣的老人若能各縣市亦設有地方會館,情況將會不同,所以海外夢已圓,也希望能再有一個夢,將所學的台灣會館經營之道分享島內同胞,也希望各會員回台時幫我 傳播這一理念,一樣的學習,一樣的作夢,做個大夢讓受益人更多,也是助人之道。謝謝大家的幫忙!也感謝今生與社區大眾結了如此大的善緣。世世難忘!感恩在 心!

結語:

我們台灣會館老人中心是台灣人自設的老人中心,因人數太少不合條件,老人局並沒有補貼午餐費,請會員瞭解這點,我們沒有這樣的午餐補貼經費,在午餐 這點上我們是無法與其他有接受老人局經費補助的老人會相比的,但我們老人中心的文教教室活動內容,慶生會、年節參會、旅行或吉他表演活動是紐約其他老人會 比不上我們的,尤其是故鄉情,大家在這兒說鄉音在會館有如在自己家裡沒有拘束的自由度,是其他老人會望塵莫及的,二者各有利弊,也隨人選擇,但若自己選擇 要來會館,就請君子自重,遵守公共規則,並請了解會館老人中心目前的經營方式是像YMCA式注重文教體育節目以提升會員氣質,所求的是精神上的享受,而不 是物質上的。

前人種樹,後人乘涼,老人會成立二十三年由簡單的中午聚餐,演變到今日的盛況,這中間有多少志工接力賽式的努力,我們應珍惜這幸福來之不易,除 了大家每日在此分享外,也希望會員能學習美國人有分擔的精神,歡迎有愛心,奉獻心的會員,不希望會員來此只是但求自己利益,不知為社團共同努力。須知老人 中心至會長下至委員志工也都是有繳費的會員,為了愛社團奉獻自己為大眾服務。一個社團會員若能分享分擔,同心協力社團才能壯大。期待大家能建立正確觀念。

關於同鄉會的成立,伊始是在台灣白色恐怖政府時代,海外游子關心故鄉,同鄉會的活動大部分著重台灣島內事務互動,現在台灣人李登輝12年、 民進黨8年執政共20年已建立台灣民主深入基礎,尤其1949年國民政府撤退來台後,才出生的人口年齡,現在皆已六十以上,即使外省族群的第二代經過大陸 開放,回鄉探親後,回來皆已認同自己為台灣人,他們已了解中國太大,人謀不藏,建設不,所以台灣主權的主體性,島內會自己努力,敢請同鄉會燒為改變一些方 針,研究著如何提升此地台灣人的團結及改善未來移民生活。

會館現任蔡明峰理事長,認真待人,願意花時間對公家作出努力,如果大家能配合,會館自然能進步,尤其會館成員,現在兒女皆已栽培成人,負擔 減輕,對大家對會館能學習教會有1/10 奉獻或學習慈濟有榮譽制,才能有細水長流的財源,台灣人應建立社團擬聚公共財產的觀念,否則常捉襟見手肘,如何能成大事?

台灣俗語:”人的腳跡有肥” 意即上門的人多,自然旺盛。以前台灣商會曾租用會館,當年我所注重的不是租金而是台灣人可以沒有本位主義的團結心,果然造成當年一股合作風潮。同鄉會年輕 人居多,許伯丞當年也建樹不少,如果他能更修養內斂一點,對公家應更有益,如果我們要栽培新人,我個人意見,同鄉會如能與老人會一般,也與會館成立雙會員 制,同鄉會理事成員作會館執行理事,而會館的理事,則高陞作”有錢出錢”的定位,作”有力出力”的角色,一起開會,二者合作,反正兩單位所做的事都差不 多,當年會館改革時,並沒有增加員工,同鄉會的出入當時對會館幫忙很大。

長年在社區,仔細分析人性,有人很慷慨,本身並不是鉅富,出手比人大方,有些同鄉平日誇示朋儕,屋幾間,車幾輛,常出門旅行,一遇提議捐款,不是逃 得不見人影,就是自己不出又怕失面子,就持反意見讓公事無疾而終。我們台灣人的教育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人的尊嚴不在錢財的擁有,而在精神的高尚,若 果我們捐1/10,我們本身還擁有9/10,讓那1/10成為我們的精神財富,至少我們就不會被譏為窮得只鑽下錢,不是嗎?讓我們互相鼓勵,再造台灣會館 的另一片天。

 

摘自 紐約台灣會館25周年紀念特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