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難忘的歲月

作者林壽英

前幾天，久未聯絡的舊友 – 秋英突然從 Houston打電話來，電話的那端傳來秋英那一向爽朗的笑聲說:『嘿! 我是秋英啦！很久沒聯絡，昨天跟淑卿打電話才知道原來在公論報寫文章的雨亭就是妳，怎麼認識妳這麼久了，都沒聽說過妳會寫文章!』。接著我們談了一些往事及近況，才知道她已經升級做了阿嬤。真是時光飛逝，歲月如流。放下了電話，三十多年前當我們還是窮留學生時，一起住在伊立諾州支加哥北郊Evanston 西北大學的學生宿舍時那段難忘的歲月，一幕幕地出現在眼前。

1967年的夏天，我離開台灣，到達了 Evanston的西北大學校園。那時我的未婚夫(楊茂嘉)已早我兩年來到西北大學就讀，我們原是打算等學成以後才結婚。但後來發覺結婚的 Graduate Students可以申請學生宿舍，兩人住在一起可以節省很多的費用以及約會的時間。因此，我們就匆匆決定在開學以前結婚。我們的婚禮非常簡樸，但是溫馨得很。我們在美國沒有什麼親友，認識的就是一些在西北大學的台灣留學生。男方的家長就請我未婚夫的美國 Advisor, Dr. Schwartz教授夫婦擔任，而我的家長就拜托一對剛結婚不久，而又跟我同姓的林光輝、文女夫婦擔任。光輝學長不但做我的家長，把我 Giveaway嫁出去，他的太太 (文女) 還把她穿過不久的新娘禮服借給我穿。那時西北大學的台灣留學生不多，但是大家都相處融洽，團結合作。我們結婚時，大家像自己家中辦喜事一樣，婚禮中所有的事情，如佈置場地、拍照、招待及做茶點宴客等等，都由同學及太太們一齊幫忙分擔。讓整個婚禮充滿了喜氣及溫馨。現在回想起來，那种溫馨都還熱乎乎地貼在我心的深處。

婚後，我們與林光輝、文女夫婦，謝嘉峰、壽美夫婦，陳光和、寬寬夫婦，賴義雄、玉華夫婦，洪承延、秀美夫婦，陳冠宇、淑美夫婦，還有黃嵩德、梁時夫婦住在較舊的那一棟學生宿舍 (Dryden Hall) 中，而李明雄、秋英夫婦興張幸吉、淑卿夫婦則住在較新的那一棟 (Engel Hall) 。那時大家都是窮留學生，平常週日時，大家都為學業功課忙碌，週末時，則大家聚在一起打橋牌、玩樸克牌及包水餃吃。我們有時也一齊出去郊遊或釣魚，釣回來的魚雖然非常小，但我們都很有耐心地一條條殺了拿來煎，打打牙際。那時的 Supermarket，不像現在有賣魚鮮及東方食品，想吃魚，要自己去釣；想吃豆芽，要自己去孵，孵出來的豆芽又瘦又長，根比芽還長，但還是吃得津津有味。

『快樂』這件事，似乎跟金錢、財富沒有多大的關係。記得我們最難忘、快樂的聖誕節，就是來美的第一年，那時大家窮得響叮噹。那年的聖誕夜，窗外寒風刺骨、白雪紛飛，大家聚在嘉峰、壽美夫婦的宿舍中。嘉峰兄嫂那時已有一個大約是三、四歲可愛的小女兒 (我們都叫她小白兔)，他們的宿舍比我們沒有小孩的，來得大一些，而且壽美又燒得一手好菜。我們除了包水餃外，壽美還燒少了一些我們平常吃不到的臺灣佳餚，讓大家大享口福。飯後我們一起玩牌、說笑，熱鬧哄哄。這時不知誰開始唱起了那首大家都非常熟悉的歌『當我們同在一起』:

當我們同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當我們同在一起，其快樂無比；

你對著我笑嘻嘻，我對著你笑哈哈，

當我們同在一起，其快樂無比。

接著大家一起合唱著這首歌，一遍又一遍，快樂興奮極了。『當我們同在一起』時，的確是快樂、溫馨無比，讓我們這些離鄉背井的遊子，在陌生的他鄉感受到彼此之間的友誼及關切，減輕了不少的鄉愁。當時盡管窗外的氣温是零下幾度，但當我們在一起時，我們的心是如此的溫暖，這種溫馨的感覺，相信留給每個人一段美好的回憶。

萍聚又萍散，天下總是沒有不散的筵蓆。次年(1968年)的夏天，光輝及文女學成畢業後，就離開了 Evanston去臨州的密西根之底特律就業。過後的三、四年內，大家也都陸續學成而各奔前程，只剩下外子與我仍一直住在 Evanston的附近。因為我們畢業後就一直在 Evanston附近的公司上班，這一住就是三十多年。這期間，我們三不五時會回西北的校園去聽音樂會或看戲劇表演 (西北的音樂及戲劇系是很出色、有名的) 。每當我們踏入西北的校園時，我們總會想起這段溫馨、難忘的歲月以及求學生涯的點點滴滴。『當我們同在一起』的歌聲彷佛仍留在耳際，但物換星移，大家都已青春不再，過去同在一起時的歡樂只有長留回憶。

林壽英( 雨亭) 初稿寫於11/8/2004

附加如下三張照片於1/24/2017

1967年九月作者在Evanston西北大學的结婚照，左方是代表新郎家長的Dr. Schwartz教授夫婦，右方是代表新娘家長的林光輝、詹文女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