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橋頭接聖火
作者 劉照男
1987年10月31日，美東各地同鄉約ㄧ千多人聚集在紐約市Battery Park，參加FAPA 舉辦的「台灣民主聖火」長跑運動開幕典禮。當天下午天朗氣晴，惠風和暢，先由一位女士，手執火炬向自由女神像點火，然後交給黃信介。黃信介舉起火炬，高喊：「台灣人萬歲！」「台灣民主萬歲！」他振臂一呼的堅決神態，不愧為民主鬥士，令人深受感動。彭明敏教授等社會賢達、眾議員索拉茲、托里西里也參加盛會，並致詞鼓勵。
民主聖火在自由女神祝福下點燃，光芒四射，象徵台灣人追求民主自由的決心。當天儀式簡單隆重，禮成後，「民主聖火」隊主導全程長跑，目的地在首都華盛頓國會山莊。但沿途所經過的地方，由熱愛台灣的同鄕「老、中、靑、幼」四代，以接力方式陪伴，有時代跑，讓隊員乘車休息。
波士頓至華府是美國人口最綢密的地區，也是工商業最發達的心臟地帶。海外同鄉本著疼台灣的熱情，將「民主聖火」傳過美國心臟地帶，然後橫度美洲大陸，最後抵達故鄉美麗之島。這一個草根性的群眾運動，為人類追求民主自由樹立不朽的楷模。
我住在美東快將六年，因地緣的關係恭逢盛會，深知這是一生極其難得的機遇，所以專程帶全家人到紐約市參加「民主聖火」點燃儀式，也親自參加賓州北部的傳遞活動，我不屬於任何團體，也沒有人邀我參加，完全自動自發。
聖火隊從紐約市出發，經過紐澤西中部的崔頓（Trenton)，進入賓州東邊小城Morrisville 。紐澤西和賓州之間有座鐡橋，名叫 Calhoun Street Bridge，我們在橋頭恭迎聖火。
Calhoun Bridge 像一條沈睡的巨龍躺在德拉瓦河上，秋天紅葉的倒影映在水面。當我到達橋頭時，住在賓州「雅里」（Yardley) 附近的台灣同鄕也都來支援。「雅里」的台灣人不過八戶左右，今早幾乎每家出動。出席率達百分之百。尤其派出八名健將參加長跑，算比率也可能是各地之冠。長跑健將中有一半為第二代台美人，計有 Vivian Lee，David Lan，Samuel Liu，Jack Chiang等青少年。他們犧牲睡覺時間，不怕寒冷，清早就起床趕到橋頭，準備加入長跑行列。
我站在橋頭，不到幾分鐘，看到一隊身穿綠色上衣的紐澤西同鄉，沿橋邊人行道跑過來。為首一位同鄉擎著火炬在前開路。增援的車隊則走橋中央，在警車前導下，駛過Calhoun Street Bridge，堂堂進入賓州州境。我們事先與紐澤西同鄉約好在橋頭會師，紐澤西同鄉的護送隊伍支援到橋頭為止。餘程由「雅里」同鄉接棒繼續往南跑。費城同鄉會陳玲珠會長準備熱茶與點心。甘美的上等烏龍茶，人人讚不絕口。
賓州這邊，先由李常吉醫師跑第一棒，陪同一起跑的同鄉有連勝英、孫紫娟、連春子（Katy Lien) 。第二棒由Vivian Lee、David Lan 並肩同跑。火炬本身不輕，火焰常遭路上野風吹滅，必須重新點火。Sam Liu 與Jack Chiang 兩位14歲青少年接第三棒。有些紐澤西同鄉跟著火炬一起跑，人多勢眾，所到之處，引起路人注意，有人問：「你們為什麼而跑?」宣傳車上的英文字似嫌太小，行人看不太清楚才問。
賓州同鄉輪番接力，從州界Calhoun Bridge 開始奔向 Oxford Valley，經 Langhorne、Neshaminy，沿一號公路直奔費城。「雅里」的同鄉已盡全力支援了15哩，從此跑到費城獨立廳尚有40哩之遙。
當我們準備撤離時，發現「民主聖火」長跑隊發生困難，不知道下一段路誰來支援，因此陷入進退兩難僵局。領隊方菊雄兄臨時忙著看地圖，他認為費城同鄉將到一號公路與十三號公路交接處會合。但事先沒有聯絡好，長跑隊在該地點等了一點多鐘頭。對此擔誤，部份隊員頗有怨言。護送的管區警察等得不耐煩，自行離開，下個管區的警察又沒有出來值勤，結果「聖火」隊在沒有警車前導下與街頭交通同時行進。遇到十字路口，我親眼看見街頭汽車和長跑隊員交叉而過，幾乎相撞，非常危險。
此時總部若有人鎮守，遙控整個行程，事先向各地同鄉先行聯絡，若發生困難時，領隊方菊雄兄一通電話打回去，便可得到支援，何以連起碼的聯絡網都無法建立？策劃聖火運動時，不是列了很多顧問嗎？這些顧問到那裡去了？要不是各地同鄉自動自發出來支援，可能會遇到更大困難。
賓州的「雅里」與「華盛頓渡河」同為美國獨立革命的搖籃。1776年聖誕節在「雅里」對岸發生的「催頓」之戰（The Battle of Trenton) 扭轉整個獨立戰爭的局勢。民主聖火在紐約市傳遞自由女神的火種，通過「催頓」轉到「雅里」接受美國革命洗禮，承先啟後，可歌可泣。願民主自決運動像野火—樣在台灣漫延，把獨裁政權徹底燒掉，還我故鄉，福爾摩沙，美麗之島。
（本文原載台灣公論報，2016年1月16日修正）
源自 劉照男
Posted in 02/2016
